“行,这五十两我可以给你,你怎么保证后头不再找我麻烦!”
叶炳文盯着“刘氏”,眼神带着戒备,明显不放心。
“这样吧,我以杨家上下起誓,若我杨刘氏接了叶郎君五十两再反悔耍赖,就让我杨家上下永无安宁之日!”
“刘氏”举起手,便是一番赌咒发誓,杨家上下十八代都从她嘴里过了一遭。
叶炳文听她连未来的子孙都一并起誓,连杨流霞腹中的骨肉都不放过,心下满意之余又有几分不适!
“行行!”说罢,叶炳文转身进了后堂,不多会儿,神色紧张的捂着胸口出来,一脸不甘愿递过来几块瑕疵布料。
“大娘,您可接好了,您要的瑕疵面料都在这儿了,咱们布庄的瑕疵料子都是不退不换的,您老看看清楚,免得以后再扯皮!”
“刘氏”一把拿过面料,果然叶炳文手握住的地方硬硬一小袋东西。
借着查看面料,“刘氏”微微展开面料,果有一只钱袋,她见叶炳文神色焦虑,不停看着后堂放心,也不欲多生事端。
一把扯开钱袋口子,见里面果真是白花花的银锭碎银,略一掂量,又拿出最大的一块,上嘴就是一咬,一道牙印就落了上去。
“多谢掌柜的慷慨,只老身还要扯两块细棉尺头,烦请掌柜替咱们挑选一二!”
门帘晃动,“刘氏”忙把钱袋收入怀中,又折叠好瑕疵布料,就见到门帘处,一个软乎乎三岁小姑娘,正奋力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神情温柔的美妇人。
“爹爹……!”
“哎,月娘,你怎么出来了,头疼的可好些!”
叶炳文看到这对母女,脸上就是极温和的笑,忙接过小姑娘的位置,把轮椅推到亮堂宽阔处,又体贴关心美妇人病情,扭头温柔交代小姑娘要照顾好娘。
若不是亲眼看到山中石台鸳鸯侣,谁能想到这人竟是有两副面孔。
“刘氏”并不催促,含笑看着这对夫妻,笑道:“夫人真个有福,得如此良婿,我小女儿今年七月的婚期,只盼着她能同夫人一样,也能得夫婿善待眷顾。”
齐莲月闻言,便是一怔,眉眼间便露出羞涩,扭头看一眼正正瞧着自己的丈夫,脸上便是一红,道:“大娘一片慈心,定能达成所愿,我小时落水,冻伤了筋骨,大娘女儿康健,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说完,略含愧疚看一眼丈夫闺女。
叶炳文闻言,顿用心疼的眼神看着齐莲月,目光饱含怜惜。
“夫君,我方才隐约听到大娘要两块细棉尺头,你快些与她裁吧,莫要误了大娘的事!”
齐莲月见老妇人一脸兴味看着自己夫妻,就有些不自在,忙催促叶炳文快些。
叶炳文手一顿,警告看一眼“刘氏”,方才拿过一旁的剪尺,开始量布裁布。
两块尺头裁好,“刘氏”笑眯眯放回背篓里,笑道:“这是十六尺布吧,方才我与了你三百钱,可是正好!”
齐莲月一听,顺手拿过柜台的算盘,手指轻轻拨动几下,冲叶炳文道:“抹个零,找给大娘二十文钱…”
叶炳文闻言一顿,正待不情愿打开抽屉,就听“刘氏”尖着声音道:“不用了,可着剩下的银钱,给我扯些粗棉布吧!”
粗棉六文一尺,齐莲月做主,让叶炳文裁出四尺,最后又找些布边布头赠与“刘氏”。
“刘氏”谢过齐莲月的好心,想到梦里这女子几年后撞破叶炳文和杨流霞的奸、情,后忧愤抑郁而亡。
留下的姑娘也没个好下场,念着齐莲月赠布的恩情,“刘氏”临走时回头看一眼叶炳文道:“你家掌柜的体贴又俊俏,若我是夫人,定要把他藏起来,再不放他抛头露面!”
说罢,也不看齐莲月微愣的表情,转身就走。
齐莲月沉思几息,看一眼叶炳文焦急的神色,心下就是一动,老实说,这么个乡野婆子的话,她只当打趣,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叶炳文这慌乱的模样明显像是瞒着她什么事儿,齐莲月想起方才无意间从窗口看见他,慌慌张张拿几块瑕疵布从库房出来,心里就微沉。
“莲月……!”
叶炳文恨恨看一眼门口消失的背影,故作轻松道:“这还真是个诙谐老太太!”
“乡野村妇,说话倒也有趣!”齐莲月眉间依旧是温柔的笑意,心里却是一沉,或许,连叶炳文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每亏心焦虑时,总是唤的自己莲月。
“夫君,你明儿起还是在家里读书吧,正好也能陪陪我和芳蕾,这几年也辛苦你了,待你有了功名,咱们姑娘将来也有个依靠。”
齐莲月温柔看着叶炳文,吐出的话令他如坠冰窟。
………………
出了落霞镇,“刘氏”快步进入官道旁灌木横生的小树林,打开怀里的白玉瓶,吃下一粒碧青色丹药,方才解下头上一直带着的头巾。
满头青丝垂落,脸上的沟壑纹路也逐渐变得光滑白皙,哪里还是什么老妇人,分明就是个妙龄少女。
还别说,这换容丹真是名副其实,只要吃下时,心里默默想着要变幻的那个人的模样,一刻钟后,就能幻成那人的模样。
想要变回自己的容貌,只需再吃下一粒同样的换容丹就成,否则只能等十二时辰后,药效自动失效。
昨儿夜里她在空间鼓捣半晌,方才掌握了换容丹的规律。
薛绣绣摸摸自己脸,心里对女修的敬重又高几分。在心里默默念一番自己绝不会拿须弥芥子里的一切东西害人,折辱女修的福报后,方才揣紧钱袋,折身离去。
进村时,薛绣绣特意绕了路,沿着河沿小路,从田地一路绕到屋后的山脚,方才回到家。
”绣绣,你这背的什么!”
院里,林氏坐在屋檐下,边纳着鞋底,边看着院门口,大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薛绣绣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从外进来。
“阿奶,我回来时见河沿的草生的正嫩,扯些回来让鸡啄啄!”说罢,薛绣绣就把背篓拎进了屋里。
这里面可有好几块尺头,哪怕是那些瑕疵布,都不应该出现在如今捉襟见肘的家里,她把林氏看到多思担心,索性先藏起来再说。
“还别说,我这身衣裳,你穿着也正好!”林氏见薛绣绣穿着自己的棉袄出来,打量一眼眉目越发俊秀的孙女,笑眯眯道。
薛绣绣抱着嫩草走出来,院里地面泥泞,她索性都洒在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