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不通人事,薛绣绣也同梦里的自己一般。
震惊的看着杨竹青那完全畸形的下体,也知自己这辈子当娘无望了。
自己的哭嚎引来刘氏,看着儿子不及穿上的衣裳,与羞愤难平的自己。
劈头盖脸便开始指着自个骂,说甚想男人就该去勾栏院,她儿子老实,弄不来那些花样云云。
又说自己这辈子能当上娘就该感谢杨流霞,若不是她愿意借腹生子,就凭她无子这一条,早就被人休出家门了!
薛绣绣和梦里的自个一同被气笑了,这真不是当日她们求着自己的时候了。
什么上山捡柴遭人奸污,也就当日年岁尚轻的自己信实,杨流霞这几年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哪样吴家供的起。
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闺女也就算了,自己辛苦养大的娃儿也被杨流霞挑拨的同自己离心。
薛绣绣看着一旁沉默的丈夫,心冷至极,吵闹之中薛绣绣尤在顾及娃儿的脸面,生怕她小姑娘出门玩时被人指点说是私孩子。
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到底身体不如刘氏母女强壮,薛绣绣看着自己被打的蜷缩一团,身上俱是青紫拧痕踹痕。
妯娌葛氏拉偏架,明着劝架,实则煽风点火。
自己很是吃了一番亏。
挨了打的自己被锁在房中,这番吵闹更是惊动了四邻,刘氏对外说是自己容不下回娘家的小姑子,因着杨流霞多吃一块肉,这才嚷起来。
薛绣绣看着嘴唇干裂的自己目光呆滞的躺在炕上,杨家更是连一碗水都不肯与自己,心头恨的目眦欲裂,却是无能无力。
好在大伯和伯娘隔天就带着堂哥们打上门来,把自己接了回去。
薛佑见到姐姐这番模样,心疼的不停掉眼泪,薛绣绣倒是没哭,安抚好薛佑后,便告诉薛大虎等人,她要和离。
这才是自个,薛绣绣看着梦里的自己渐渐振作起来,就在薛绣绣快要养好伤的那天,变故突生。
薛家小院被人砸响,说是杨家人除葛氏及双生子外,其余人皆被人下毒而死。
薛绣绣成了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葛氏和杨流霞三姐妹更是报官指认她,说她怨恨自家,下此毒手。
接下来便是收监,取证,仵作解剖尸体后,果然是死于毒杀。
薛绣绣焦急看着杨流霞的奸夫买通上头的人,说是哪怕证据不足,也要拖着自己,关着自己。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薛佑挣扎了几日,终是去了。
薛绣绣站在新土前,痛彻心扉!
薛佑刚去,薛自安和林氏也倒下了,两人没坚持几日也走了。
明知这是一场梦,薛绣绣却仍旧哭的泣不成声。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梦同前两日的梦一样,都是真的!
看着梦里的自己经过三年牢狱之灾,还不到三十就已经鬓发发白,背脊佝偻。
大姐薛巧针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终于,县令落马,新县令到任,大姐姐夫带着诉状,跪在新县令赴任的官道上,陈诉冤情。
薛绣绣看着新县令调出卷宗,走访村人,更是问询左邻右舍,那日杨家吃的何种食材。
刘氏爱显摆,但凡家里将要做个肉菜,都会出门说道说道,幸而她有这个癖好,左邻右舍拼拼凑凑倒是还都记得。
原来,便是再鲜美的山珍,泡的久了,也会成为剧毒。
新县令心细如发,又敏慧过人,很快,他就还原了杨家当日的饮食。
几经实验,又走访当地的山民探问当地的饮食禁忌,几次拿黄狗论证后,自己终于被无罪释放。
三年的牢狱生涯让自己的身体破败不堪,家里田地已无,葡萄园也早卖了出去,自己一个不祥之人也不愿拖累姐姐姐夫,大伯因着自己姐弟,这许多年也没过过安稳日子。
薛绣绣眼睛红红盯着梦里的自己,她与梦里的自己心灵相通,知道她自己此时最想去的是哪儿,她的归宿在哪儿。
还是新县令,他叫住自己,给自己介绍了一个活计,并告诉自己,姐姐姐夫为给自己申冤陈情,大概欠下多少外债。
就这样,自己去到极远处的一座果园,和一对陈姓老夫妻一同生活。
生活逐渐归于平静。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又过几年,期间陈叔的秀才儿子病弱病逝,儿媳也抑郁早丧,八岁的陈姚开始跟着在果园一起生活。
这孩子不同于陈秀才的文弱,生的颇为壮实调皮,爬树,摸鱼,都不在话下。
在一个夏天的傍晚,薛绣绣背着背篓从山上下来,路过河边的时候,扭头瞥见一双小手在水面费力挣扎,散开的头发随着水面的动荡浮浮沉沉。
来不及思考,薛绣绣同梦里的自己一起,叫着阿姚就跳了下去。
夏日的河水不冷,当自己奋力托举着小娃儿游到河边,再奋力把他推上岸后,还来不及欣喜自己居然能掌控身体,却是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往水下沉去!
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薛绣绣仿佛在河底看见一颗发着莹润光芒的翠葫芦。
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坠向翠葫芦,越靠近它的时候,原本憋的快要爆炸的胸腔仿佛都舒展许多!
在握住翠葫芦的一瞬间,大股大股的泉水和空气朝自己涌来,握着翠葫芦的薛绣绣呛咳着从床上惊醒!
“姑娘,你可算醒了!”
听到剧咳声,小伙计喜的跳起来,忙从门口的椅子上跳起,风一样跑了出去通知大掌柜。
薛绣绣看着跑出去的小伙计犹自有些愣怔,扭头环视一圈,完全是陌生的环境,忍住口干舌燥的感觉,心里不由抽紧,警惕的打量四周。
“姑娘,你可算醒了!”
大掌柜见薛绣绣愣怔看着自己,也不以为意,只当她睡太久脑子还没缓过来。
“姑娘,你带来的这根银钗,老夫方才估错了,这上面的银屑也能值些钱,且做工也算精巧,若姑娘愿意死当,就算你三百文如何!”
银钗!是了,自己捡到的那根银钗是假的,自己听到只值二十个大钱后,情急之下厥了过去。
这个梦太长了,自己仿佛已经在梦里瞧见了自己的一生,包括结局。
见薛绣绣一脸震惊看着自己,大掌柜只当她高兴傻了,笑呵呵又道:“我见姑娘似有为难事,另外我再与多与姑娘五十文,全当做善事了,若姑娘同意,在这里画押后,我就兑钱给姑娘!”
说着,大掌柜身后的小伙计便递来一张纸,薛绣绣迟疑接过,定睛一看,上面的字她果然认识。
一边念着当票上的字,一边留心观察大掌柜的反应,大掌柜神色如常,看来自己并没有念错。
果然,这个梦也是未来真实发生的吗。
这些字,是她到果园那几年,闲来无事时,陈叔儿媳殷兰萍教与她的。
在最后跳入水中的那个瞬间,梦里薛绣绣的喜悲哀乐,一切经历,仿佛也都归了自己
“呀,姑娘手里的这块玉水头可真好,可否让老夫看看!”
薛绣绣按指印时,手里握的翠石头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