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这个火炮甲胄戕害小民故行禁止，无兵不足御侮弓箭刀枪自留是做何解的？”自从苏睿渊得到陈夫子的夸赞后，在众人眼中，他似乎从旁听生变成了学霸。但也只有宁子远敢揪着他问问题。
这几天李光光遇到什么不懂的题，也问过苏睿渊，奈何人家眼睛都没抬，又开始扮演起了哑巴。弄得李光光都不想带他一起抓鱼了。虽然，平时凿冰下水的只有他们，往往一大群人手冻得通红，苏睿渊就在旁边默默的站着，经宁子远反复催促后，大不了就卷个袖子或者裤腿表示合群。
“字面理解。”苏睿渊惜字如金，“不许叫我小苏。”
这法令是学堂的众人从府衙的公开栏上抄录来的。公开栏本就窄小，往往官吏们只在最开始法令有变革或者新颁的时候贴出来，在贴出来的时候由文吏当众宣读一遍便了。往往大多数人根本不解其意。况且法令庞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记得住的。时间久远，很多贴出来的法令都风化了。
这样一来，懂法的人其实很少。宁子远想过了这个问题出现的原因，还跟苏睿渊讨论过，宁子远义正言辞的说，“懂法的人这么少，官府怎么普法的？民众都不懂法，如何能守法呢？”
苏睿渊只是嘲讽的看着宁子远，直到快把宁子远盯毛了，才缓缓道，“生法者君，执法者吏，守法者民。“苏睿渊说得很隐晦，但宁子远还是隐隐听懂了，就是法令就是统治阶级创造出来专门用来管制民众的，民众懂的越少，官吏越有解释权，执法越有威严，更加的不可侵犯，民众不懂法，会以更高洁的标准约束自身言行，怕自己不小心越了雷池。
一听苏睿渊这么解释，宁子远感觉自己不愧是生在一个很好的年代，真的是跟古人完全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心中自带权利、民主几个字。他生的社会，都是要求人人知法、懂法。而这里，懂法都变成了奢侈品，更加加剧了知识壁垒，老百姓也不敢跟官府有任何冲突，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官府以什么罪名处罚了。
“那你给我解释下，我就不这样叫你。”宁子远开始耍赖，“你可是我从坟头背回来的，我可背了你两次！”
“你欲如何？”苏睿渊合上了手中的书，慢慢整理着桌面，“要不然我以身相许？”
“别了吧。你这是恩将仇报。”看着苏睿渊关书，宁子远就知道已经到了散学的时间。这苏睿渊其他的不关心，散学真是非常准时。现在宁子远完全可以通过他的行为来判断时间。今天好不容易没有被罚，整理好书袋，和小伙伴们说完再见后，宁子远和苏睿渊一起往家里走去。现在天气太冷了，不能像初冬的时候能去捉鸟、逮鱼，天又黑得更早了，只能早点回家少了很多乐趣。
二人踩着刚下的雪咯吱咯吱的响，说实话，宁子远特别喜欢上学放学有人陪，虽然这苏睿渊话很少，但是宁子远也不挑啊。现在一天天的没有娱乐项目，太无聊了。如果是李光光、李状那种不太聪明的也就是一起快乐而已，要共同进步还是要跟聪明人，比如苏睿渊这样的。宁子远感觉这个人又聪明，还比自己懂得多，他对苏睿渊的来历更好奇了。可惜，魏姨娘也叮嘱过，叫自己不必问，怕勾起小孩什么伤心事。而且苏睿渊如果想说自己也会说的，问也无益。
“火炮甲胄，戕害小民，故行禁止，无兵不足御侮，弓箭刀枪自留。”苏睿渊看着宁子远似乎在沉思，以为他还在想刚才的问题，大方的给宁子远断了句，“你明白了吗？”
宁子远蹦着去摘别人墙头的梅花，扯下来一两朵，回头道，“就是火药、炮弹、盔甲会伤人，按律老百姓不能自己留着，但是没有兵器会无法保护自己，一般的弓箭啊、刀、长枪可以在家备着。”
苏睿渊往旁边快步的走了几步，免得宁子远再去偷花，让树枝上的雪洒在他身上，“孺子可教。”
“啧，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占我便宜。”这话不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吗，宁子远追上苏睿渊，“你怎么连法令都这么熟悉？”
“这些不都是看都不用看就能理解的东西吗？”
被苏睿渊的智商碾压了，宁子远有点不爽他的凡尔赛，故意嘲讽道，“不是每个人就像你这么聪明睿智的。”
“也是。”苏睿渊点了点头，看宁子远还没被气死，又补了一句，“那你让小莲给你买点猪脑子吧，以形补形。”
“苏睿渊，你在骂我是不是。”宁子远抡着自己的手中的梅花朵往苏睿渊的身上丢去，他往旁边一躲，没有击中。
宁子远又跳起来一把抓住几朵梅花，扯了下来，带着枝条上的雪糊了宁子远一脸，苏睿渊早一步预料到，在宁子远起跳的一刻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远远的扯开距离。
宁子远当然不依，提溜着书袋就去追。打打闹闹的到了家，两个人的身上都被对方丢了不少雪。
魏姨娘迎了出来，有点心疼，“外面的雪都停了，怎么还一身雪，小心风寒。”边说还边用帕子给宁子远扫雪。
苏睿渊自己抖着外衣上的雪道，“因为他辣手催花。”
宁子远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有大学生的灵魂了，跟苏睿渊一起，每天被他气得心梗，还跟小学生一样斗嘴，天天吵吵嚷嚷，魏姨娘和邹氏倒是挺开心的，觉得家里热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