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事？
夏眠也不想管他，只要林知意别把她坑上一回就够了。
洛衍在玩这件事上十分有天赋，把夏眠带到了座无虚席的茶楼酒肆里。他早早便在楼里订了茶座。是二楼靠窗的栅栏旁的位置，既能观雍都的夜景，又能看清楼下说书先生。
桌上放了两碟青色的糕点。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讲到激情之处，唾沫飞扬，声音洪亮：“——剑圣在生死崖与那燕飞清斗得天昏地暗。彼时天雷滚滚，暴雨将倾。此时的不见春才将将透出神韵，却早已与燕飞清的神兵不相上下。两人打得火热，神兵之间激烈的碰撞擦出天雷般的火花。剑圣来时便身受重伤，如今更是浴血奋战，早已是强弩之末，与燕飞清交手撑到如今实属不易。剑圣累极，他的剑偏了一点，叫燕飞清瞧出了破绽——”
“啊”
现场一片哗然。
即使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再听这段，还是忍不住惊呼。
夏眠吃盘子里的糕点。百无聊赖地听着楼下的话本。茶坊里的糕点只能说还行，有点干，齁甜，粘牙。夏眠还有点怀念朝阳的桂花糕。
洛衍见她吃得多，以为很喜欢，就把剩下的糕点都移到了夏眠面前。
对面的人在洛衍把注意力都放在楼下之后，又把糕点默默地推到了他面前。
楼下的说书先生讲得口干舌燥，他端着茶碗仰头喝了一口，继而道:“说时迟那时快，剑圣察觉到燕飞清意图之时，及时用不见春撞了上去，那一刻可谓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谷地坡面巨石滚滚，差点就把两人掩埋在灰尘之下。剑圣抓住时机，找到了燕飞清的弱点，随后抬起不见春拦腰斩下——燕飞清手里的飞霜剑！”
“好！”
有人带头叫了声好，瞬间，整个茶坊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说书先生满意极了，端坐好，又呷了口茶缓缓嗓子。他开心了，所以想给在座的各位多说点其他的。喝完茶便抛出了一个影子:“诸位可有人清楚不见春的由来？”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有个人坐在前排，满不在乎道，“剑圣早年找到了一块玄铁打造而成。”
说书先生一手放在书案上，一手顺顺花白的胡须。满脸果然的样子:“说的不是这个，是不见春名字的由来。”
名字的由来？不见春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候就已经叫不见春了。关于它名字的过往没多少人关心。不过能听个趣，众人倒也乐意。
马上便有人问他:“不知道，请老先生说说看。”
洛衍听到这里也兴奋起来，夏眠猜想这估计就是野史了。
老先生便娓娓道来:“剑圣从生死崖的战场上下来，就在附近寻了个地方疗伤去了。从那时起，就有人见他常常独自对着一棵常青树黯然神伤。不见春被他别在腰间。胆子大的女修上前询问了他腰上的那把剑。剑圣望着青山远黛，以及临近的常青树，回了那个女修一句不见春。”
“额，然后呢？”
有的人没听明白，还是一脸懵。
“诸位想想，仗已经打完了，他把燕飞清都扯下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先生又道。
“当时他是为情人所伤，心中伤怀不已。又见长春草木。取了不见春这个名字。”
“谁？剑圣的情人你说是谁？”
对于大人物的情史，即便过了很多年，他们依旧愿意听。
“燕飞清。”
一道惊雷下来，把众人劈得外酥里嫩。
“咳，”夏眠本来是被糕点梗住了喝口茶缓缓，这下是差点连水带糕喷出来了。如今更是止不住的咳嗽。
洛衍整个人都呆滞了，他喃喃道:“想象力真的好丰富。”
很显然，在座没有一个人信。
即便是随便编个路人也比燕飞清好。主要是燕飞清太特殊了，还是个男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林知意的杀母仇人。
当年林知意还年幼，燕飞清却早已是修真界一介大能。他干得最丧尽天良的事莫过于夜屠朝阳。
两百年前的朝阳是林知意的故居。那一次过后，他再也没有家了。
从此做了个散修，独自游行在天地间。
“不愧是野史。”洛衍感叹道。
“野得不能再野。”耳旁有阵微风拂过，夏眠听见了话语，寻声抬头望去。几日不见人影的林知意拿着不见春出现在她面前。见她望过来便微微一笑。
正主下场锤了。
身后的洛衍见到林知意有点傻眼:“这可是二楼，楼下全是人，你从外面飞进来的呀？”
林知意微笑:“穿墙进来的。”
夏眠有些好奇:“那你说说真的是哪样的？”
身旁的凳子被拉开，林知意坐下，把不见春随意地放桌上。他道:“他和燕飞清没有任何私情，有也是仇敌。不见春也不是为情人所赐。”
一下否定俩，洛衍实在好奇，连忙追问道:“他和燕飞清肯定没有，这我知道。那不见春呢？”
他差点忘了，身旁这位可是不见春剑灵。
“不见春啊，”林知意眉眼带笑望向夏眠，他单手支撑着脑袋，“你想知道吗？”
夏眠挑眉，回道 :“你说，我就听。”
“其实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秋高气爽，晚风幽凉。周围的一切都是绿的，恰巧他当时有些心烦，就随口取了个名字叫不见春。”
“啊，”洛衍大失所望，“就这样？”
林知意肯定道:“就这样。”
夏眠则道:“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过往。”
林知意笑意盈盈，他拿了块糕点来吃:“为什么会这么想？”
夏眠道:“不见春名满天下，我能这么想也正常。”
“那让你失望了，”林知意略表遗憾，“他是个俗人，取的名字也俗。”
楼下的话本换了，老先生又讲起了其他奇闻异事。
关于剑圣的故事过了场，夏眠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便离了场。倒是洛衍对下面的故事兴致勃勃。
出来逛灯会的，便剩下夏眠和林知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