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想起华九遥夜探温府时说的话,神色有些凛然。
果真是那方玉佩,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她假装惊讶:“找什么东西?华大人昨夜夜探温府,也是在书房中翻找。你和那些人,找的是同一物品?或是,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华九遥活动了下受伤的胳膊,笑得很张扬。
“若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公主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挑了挑眉,连带着嘴角的伤口有些抽痛,连忙又收敛了笑意。
这点楚清歌倒不曾怀疑。
华九遥的祖父可是太师,华家一门对于太子的忠心满朝皆知。
按温喻所言,杀他的人大概率和四皇子有关,那太子一党必定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想法。
左不过,他们也寻了那玉佩去有所用处。
楚清歌假意瑟缩着离华九遥远了些,颤抖着问道。
“我,我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你……你大半夜在温府的屋顶上,到底有什么意图?”
华九遥见她那般胆小的模样,心中有些动容,熄了再吓她的心思。
“公主放心吧,我既救了你,就必定与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他的语气中少见地带上了些安抚的意味。
楚清歌拍着胸口,连连点头。
“我今日深夜来访,实是有事想寻公主帮忙。”
“我?找我帮忙?”这回楚清歌是真的有些惊讶。
自己见华九遥这几面以来,他处处出言讥讽,从没有真的把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竟能有要请自己帮忙的地方?
“华大人且说来听听。”
“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你我二人合作。
今日在停尸房内,我见公主心智坚定,想必也想查清楚温大人的死因。
所以我想请你与我演一出戏,引出背后真正的凶手。”
华九遥缓缓说着自己的计划,楚清歌没有答话,只在心里不住地分析着。
既如云行所说,杀死温喻的陨铁,是此案的突破口,那便不能错过这个线索。
按华九遥的计划,的确是最快能够追查到陨铁线索的方式。
更深露重,为了避嫌,楚清歌一直敞着房间门。
把华九遥送到门口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华九遥不再耽搁,拱手道:“如此,便辛苦公主了,三月三上巳节,宫中见。”
楚清歌淡然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恶。
门一关上,她感觉寒意更盛,连忙唤隗荷去端个火盆来。
她钻进床上,披着厚厚的被子,将手靠近火盆,才感觉到温度的回升。
隗荷看见自家主子一张脸冻得煞白,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华大人,有事就不能等白日里再说,非得拉着公主说了一个多时辰,这春日里本来夜寒,莫要遭了风寒才好。”
楚清歌摇了摇头,替华九遥解释道:“此次计划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抄家灭族的罪过,自然得谨慎。”
隗荷望向楚清歌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担忧。
“公主,既是如此危险,为什么偏得您去?若是有什么不慎……”
楚清歌拢了拢手:“这事,还真只能我去……”
第二日一早,温府的管家杨儒便去京兆尹府报了案,言温府深夜遭罪,一干下人皆被打晕,财物亦有丢失。
待杨儒回温府向高氏回禀时,楚清歌亦在上首端坐。
“夫人、公主,事已办妥,丢失财物已登记造册,不过稀奇的是,昨夜京中好几户富商家中都遭了贼。”
“噢?是吗?竟有这般事,可是同一人所为?”楚清歌面上诧然。
杨儒回禀道:“据办案的官差回禀,这几家的下人也都是被重击颈部导致昏厥,破门方式亦如出一辙,应当是一人所为。”
“府尹如何说?”
“府尹大人忧心是流窜已久的江洋大盗进了京,接下来这段时间便要全城戒严,严查出入京关卡了。”
楚清歌点了点头,看向高氏。
高雅安知她是满意了,便拂手让杨儒下去了。
待房中下人都退下,高雅安才压低了声音问楚清歌。
“清歌,你这是要作甚?”
楚清歌一早便来禀报,说昨日院里遭了贼,要报案。
高雅安询问她丢了什么财物,她也没有明言。
想着她心中当是有了成算,便也没有细究,打发杨儒按她说的办。
如今听到说京中有不少人家也遭了贼,京中更是要戒严,她才察觉事态严峻。
楚清歌与高氏相处几日,已对她有所了解。
温夫早亡,她能操持着温府,还能将温喻培养出仕,如今温喻早逝,温府上下虽一片哀悼,但仍然井井有条。
如此,便可看出高氏内心坚毅。
楚清歌沉思片刻,打算不再瞒她。
“母亲,昨日我已告诉过您,使夫君毙命的那把匕首,乃陨铁所致。
陨铁乃西北独有,珍贵难寻,若是做成兵器,杀伤力极大。
如今陨铁既已进京,必定是有所图谋。
此次,清歌便是想联同大理寺设一个局,寻出陨铁下落,明晰杀害夫君的凶手!”
她眼神灼灼,让高氏心中震动。
她从不怀疑楚清歌对查清温喻死因的真心,却没想过,她竟然以一介女流之身,掺和进刑部命案。
自己对于她的印象,也不过停留在楚楚可怜的落魄公主之时。
可如今,这形象显然被颠覆了。
高雅安有些不确信地问:“清歌,你可想好了?喻儿的死因,势必牵扯到朝堂势力,不是你我二人能应对的?
虽我也想查清喻儿的死因,但我不想再因此把你搭进去!”
楚清歌宽慰地拍了拍高氏的手,坚定道:“母亲,夫君已死,贼人又夜袭温家,如今的形势,已不是我们想不掺和就能不掺和的了……”
何况,她还有想要护着的人……
见她心意已决,高氏也不再劝说。
高雅安别过头去,端起茶盏,心思却全然不在眼前。
片刻后,她长叹一口气,看向楚清歌。
“清歌,你跟我来!”
高雅安十分谨慎,先去门口查探了一番,确定没有旁人在附近。
又才锁了门拉着楚清歌往里屋走。
行至床榻,高雅安掀起被褥,在最内侧按压下一块木板。
旁边的一扇书架应声而动,从中间缓缓打开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楚清歌震惊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