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话。
所以，喜欢他这件事，她根本也瞒不住他。
颜霜装不下去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她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再次伸手撑在墙上，把玥逼到了墙角。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故意逗我？”
玥放下折扇，低头注视她的眼眸：“知道。”
颜霜眼中的无措与羞涩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墨般的占有欲：“那你想听我怎么称呼你，阿离哥哥？”
他敲了敲她的额头，吐字一如既往的温润：“逆徒，我可是你的师父。”
“师父就师父，亲都亲......”
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巨响，有个丹炉从天而降。
丹炉把木屋砸出了大大的窟窿，也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一只红缨枪掀开了丹炉顶，顶着两个揪揪的小娃娃率先从里面爬了出来，他打了一个喷嚏，小脸皱成一团，十分严肃地站在了丹炉旁。
“阿呦，过来。”丹炉里，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
听到呼唤，小娃娃撅着嘴，不情愿地朝丹炉走去。
不是，这声音？
颜霜眯了眯眼，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没想到此刻，玥来到她的身边，揉开她紧握的拳头，还动作悠闲地摘下了她头上的一片木屑，丝毫不慌。
紧接着，小娃娃终于把丹炉里，那个气质出尘的少女扶了出来。
少女拎着纱裙，表情很淡然，嘴里却忍不住碎碎念：“跟你说过的哦，小阿呦，不要拿这个丹炉做飞行法器，很晃。”
阿呦不服气地开口：“可是它抗造啊！”
少女不说话了，淡淡的一个眼神过去，就让阿呦乖乖闭上了嘴巴。
世间安静了，连扬起的尘土也全都趴下。少女这才优雅地转身，朝站在一起的颜霜二人礼貌微笑：“嗨，又见面了。”
颜霜挑了挑眉：“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雪雪公主。只是我真没想过，见面的地点会是在这里。”
诸葛雪看破了她的试探，捂嘴一笑：“别紧张，我不是来捉拿你们的。”
颜霜神色了然，于是诸葛雪默默补充了一句：“哦，我也不是来加入你们的。”
这话让颜霜忍俊不禁：“公主殿下，你这样聊天，倒是比捉拿我们更刺激一点。”
“或许我之前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抱歉，”诸葛雪直接指着玥说，“我其实不喜欢他。”
公主的性子这般直爽，颜霜对她的好感蹭蹭上涨：“那还真是意外。”
毕竟，她曾经以为这个公主会把她当成情敌，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被点名的玥，双手揣在袖子里，礼貌微笑。
半晌，颜霜朝玥眨眨眼：“师父，我可以单独跟公主聊聊吗？”
“当然。”玥识趣的留给她们空间，然后贴心地拎着阿呦出去，带上了门。
阿呦：“为什么我也要出去！”
玥：“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听。”
阿呦：“你才小孩，我今年三百六十一岁！”
......
“说实话，比起你喜不喜欢他，”开始聊正事了，颜霜抬起眼眸，对视上诸葛雪，“我对你此次前来的目的更加感兴趣，公主。”
“好，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了，”诸葛雪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笛，“我此次前来，是想助你俩一臂之力。”
她把这只玉笛递给颜霜：“我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那把椅子上的主人，该换了。”
颜霜瞳孔幽深：“换谁呢？”
见颜霜不接玉笛，诸葛雪浅浅一笑，玉笛在她纤细白皙的指尖绕了一圈，她抬起头，直视颜霜的眸子说：“我不会坐那个位置，我也不想让诸葛瑜坐那个位置。”
“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生于权力的中心，我比谁都清楚那个位置需要肩负起怎样的责任，诸葛瑜不配，”诸葛雪摇摇头，“我也不配。”
“平日里，我只图清静。如果诸葛瑜没有强行给我赐婚的话，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颜霜望着诸葛雪，莫名从她身上看到了上一世，自己的影子。
颜霜的眼前划过一片红布，然后她看见一袭绯色嫁衣的自己，坐上花轿，被抬入府中。
那时候，锣鼓喧天，宾客满座，人人都夸她有福气。
可她只觉得堕入冰窖，觉得自己像一只唱不出歌，飞不起来的鸟儿。
她多想展翅高飞啊，可是，他们拿起剪刀，轻易就摘去了她的翅膀。
癔症、无尽的梦魇，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他害怕我分他的权，于是逼着我从群臣里挑一个，当我驸马。”
诸葛雪温柔的叙述让颜霜回过神来。
“我根本不喜欢玥，选他只是因为......”
颜霜：“因为他最合适，因为他品性好，就算成婚了，也不会伤害你。”
话被打断，诸葛雪愣住了，她止声，沉默地盯着颜霜。
片刻后，诸葛雪冷静又轻柔地说：“我知道，我很自私，没有顾及他的感受，我会去道歉。”
颜霜耸耸肩：“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能说，同样的场景下，我会跟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公主，接下来，你希望我们怎么合作？”
诸葛雪白粉色的指甲轻点玉笛：“寂玥离适合坐那个位置，他父亲，是上一任帝君。”
颜霜越听越震惊：乖乖，玥的背景这么逆天？
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那个高台，玥也不适合坐。”
诸葛雪歪头：“为什么？”
“最高掌权者就不应该是某一个......”颜霜顿了顿，说，“某一个神仙。”
“拥有最高地位的，应该是规则，是众生一起建立的规则。”
“不管是哪个神仙，都不应该凌驾于规则之上。”
诸葛雪听得云里雾里，反应过来后，犹如醍醐灌顶。
她嫣然一笑：“我大概是明白，玥为什么宁愿抗旨也要拒婚了。”
“我多希望自己能有跟你一样的见识，也很开心，今天能有机会跟你聊上两句。”
诸葛雪伸出双手，再次把玉笛递上：“希望以后还能见面，你叫什么名字？”
“颜霜。”
“哦，颜颜。”诸葛雪朝她眨了一只眼睛，“有空来我殿里喝茶。”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这个倾国倾城，尊贵无比的公主，好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