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洒下细碎的光芒，给倚在窗旁的冷清少年的脸上，都增添了些许柔色。
他浅墨的眸子漂亮得星空都黯然失色，但在转头看向窗外的那一刻，好看的双眸却瞬间冷若寒霜：“既然来了，为何遮遮掩掩？”
话刚落音，一道青烟徐徐升起，黑影在烟中缓缓浮现：“哈～神君好大的排面，谁来了都得跟您见一见？”
玥的手搭在窗台上，随意地敲击着：“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离她远点。”
“她与这些破事无关。”
浮晓咧嘴咯咯笑：“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是你......真是不小的收获啊。”
“这次抄家没抄到你们王府头上，下次可不一定了。”
浮晓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他，于是冷笑一声：“你管得着吗？”
“半月引快发作了吧，自己都顾不好，还管别人呢。”
站一旁的阿肆，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开口：“主人，要不您先留在此处，等小主痊愈了再......”
“走吧，”玥拉了拉身上的白色披风，“他不敢动她。”
听闻这话，浮晓站在窗外无能狂怒：“嘿，谁不敢啊，你说清楚谁不敢？！”
玥没再搭理他，结印启动了阵法。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玥垂眸，宠溺地捏了捏熟睡人的脸庞。
“不求你得道升仙，只求你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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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霜缓缓睁开眼，天已经透亮，阳光透过茂密的林叶照耀下来。
她收紧了手心，仿佛那里还残留着熟悉的温度。
可惜清醒之后，闻不到一丝睡梦中的檀香味。
他怎么可能来过？
颜霜撑着床边坐起来，红色的披风从她身上滑落。
她迟疑地捧起披风。
这时浮晓刚好踢门而入。
“你可算醒了，姑奶奶！”
颜霜望向浮晓：
他托着一个碗粥进来，然后“哐”的一声把粥碗放在桌上。
“这荒山野岭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吧。”
颜霜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瞅。
浮晓被她瞅得不自在，于是顺势坐到桌边，假装把玩青蛇。
他把肩上的小青蛇拿下来，缠成一个结，蛇气得咬了他一口。
浮晓甩了甩手，终于忍不住发问颜霜：“你看我干什么？”
“这披风，你从哪里找的？”
浮晓愣住：“啊，不是我，是那老不死的......”
“谢谢。”
这一句话，直接给浮晓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堵回了肚里。
浮晓看到，面前那个一向桀骜不驯的丫头，终于对着他真心笑了一回。
“谢谢你救了我。”
“咳，那什么，既然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可怜浮晓这只鬼，穷追不舍大几天，连个姑娘的芳名都没捞着。
“颜霜，桃花染颜霜染须。”
浮晓沉思着点点头，然后眨眨眼问：“什么意思？”
“唉，没事了，”颜霜叹了口气，翻身下榻，“就是颜色的颜，霜雪的霜。”
“哦，浮晓，蜉蝣的浮，破晓的晓。”
颜霜疑惑：“蜉蝣的蜉，你不是三点水的‘浮’吗？”
“是三点水的‘浮’啊。”
“那是浮萍的浮。”
“好吧，我认识的字不多，”浮晓托腮看向窗外，“本来想给自己起名——蜉蝣也能看见第二天的破晓。”
颜霜略微抱歉地瞄了他一眼：“浮晓也挺好听的。”
“那就继续叫这个好了，”浮晓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名字这种东西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颜霜端起粥碗，抿了一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你心里应该有，真正想去做的事情。”
浮晓放下盘起的腿，缓缓拖动身下的木凳，靠近桌子，然后趴在桌面上。
他垂下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乖巧的样子，看上去倒真像个文弱书生。
“不知道，我这鬼吧，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牵挂，眼下就想跟着你。”
颜霜侧眸看他，歪歪头道：“那好吧。”
“你不讨厌我跟着你了？”
“毕竟吧，你虽然是鬼，但没有伤害过我。”
浮晓即将嬉皮笑脸时，颜霜的语气又突然冷漠：“哦，除了第一次见面把我捆起来。”
“我那时候要是认识你！”浮晓一拍桌子，猛地抬头。
他本想狡辩，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自己忍不住咯咯笑。
“算了，世上哪有如果呢。”
是啊，世上哪有如果呢，有的话，又能有什么改变。
颜霜低头，把手里捧着的粥一饮而尽。
喝粥喝出了饮酒的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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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鬼在山崖底下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标记过的小溪旁。
没错，颜霜迷路了。
答应过村里那个小男孩，办完事就回去看他。
现在事是办完了，但路找不着了。
她扶额叹气，把希望寄托于浮晓：
“你还记得回村的路吗？”
浮晓无辜摇头：“不记得。”
“试试问问小地精呢？”
“不行啊，试了好几次，死活叫不出来。不知道这里的地精都干什么去了。”
奇了怪了，比起曾经走的那些山路，这座山林的地形并不算复杂。
怎会走不出去？
颜霜伸出一只手来，掌心紧贴小溪旁的空地。
红色的阵法在地面上显现纹路，然后顺着小溪迅速蔓延开来。
颜霜闭上眼睛，感受着山崖的地形变化。
地形是真的在变化，这个山林好似具有生命一般，瞬息万变。
太古怪了。
仿佛潜伏的巨兽即将苏醒。
忽然，山间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打断了颜霜的思绪。
鸟儿们如同听到了召唤，纷纷飞出山林。
领头的鸟居然是凤和凰！
浮晓淡定抬头，眯眼仰视这一切：“啊，百鸟朝凤。”
“不，它们朝拜的，好像不是凤。”
颜霜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的盛况：
一对漂亮的凤凰互相衔尾，在天上盘旋，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鸟儿。
七彩凤尾扫过的云朵，都被染成了红色，寓意着祥瑞。
然而百鸟没有臣服于凤凰，在环绕仪式结束之后，它们齐齐往另一个方向飞扑。
甚至连凤凰也挥动着流光翅膀，朝百鸟齐飞的方向，一声长啸。
浮晓的目光跟随着鸟儿们，落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山头上。
这山头，矮得跟土包一样，没想到其中还大有乾坤啊。
如果他没有听错，鸟鸣的大致意思是：
恭迎神明降临。
"走，去看看那边有什么东西。”
颜霜抛出灵剑，踏上剑身，御剑起飞。
“哎，你不怕那边有危险啊？”
浮晓依旧坐在他那巨型的木葫芦上，悠哉游哉地跟颜霜搭话。
颜霜勾起唇角：“富贵险中求嘛。”
“你倒是有野心，”浮晓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不过小爷我没有这种野心，等会儿遇到危险，我就躲在你后面，有事我先跑。”
“好好好，要不你直接别去，哎，这样更安全。”
“那不行。”浮晓摸摸鼻子，不再贫嘴了。
果然，他俩还是那三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