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我不来，师父你也一定会来。”
“我也需要历练，我不想你一个人来冒险，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很多时候，我看到其他的神，就远远地看着你，甚至站在高处指责你。
明明他们从不进泥沼，连真相都不愿来看。
脚下尸横遍野，有些神却只坐高台。
“师父，我也希望有机会，能与你并肩作战啊。”
至少，我不想做那一味的接受你对我的好，却对你一无所知，什么事都不做的人。
玥垂眸看着颜霜，时间仿佛就此凝固。
最终，一声轻笑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
“傻徒弟，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又不会责备你。”
“好啦，我知道很多事情我是拦不住的，你呀，注意安全吧！”
玥让颜霜走前面，然后他哼着一支小曲，悠哉悠哉的跟在她后面。
他的双手抱着头，手里还拿了一支荷花。
很有雅兴，很轻松的样子。
但他眼中的情绪，却叫人看不清。
多少年了？好像活了很多很多年了。
为什么而活？
神仙应该为天下苍生，君王应该为江山社稷。
但是作为他自己呢？
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颜霜走在前面，听着玥哼唱的调调：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
二人回到极乐坊的长廊时，碰到了拿着颜霜的画像，到处询问的鬼怪。
看来，他们已经到了。
“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
被鬼怪逮着问的游客是个人族，他满脸通红，显然酒醉还没醒。
玥和颜霜对视一眼。
然后玥端了一壶酒，拉着颜霜径直朝拦路的鬼怪走去。
“哎呀，让开让开，公子呢，公子！再来陪奴家喝一杯嘛～”
鬼怪们转头来过来：
只见一个貌美如花的红衣姑娘，拉着另一个冷冰冰的白衣姑娘，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那白衣姑娘用面纱遮着脸，看不清容颜。
“死样！带你去见月公子，还不笑一下，快，笑一个～”
红衣姑娘无骨般的玉手搭上白衣姑娘的面纱，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颜霜看着玥收放自如的演技，人跟被雷劈了一样。
不是，还能这么玩呢？
快啊。
玥用眼神示意她。
于是颜霜赶紧捏着嗓子，用此生最嗲的语气喊：
“讨厌啦，人家害羞嘛！”
“走嘛！”
玥挽起颜霜的手，脸上渐渐晕染出桃红。
美人醉酒，最是动人。
玥伸出食指推开鬼怪，鬼怪眼睛都看直了，却没有阻拦她们离开。
毕竟咸亲王府逃出来的那个死丫头简直能气死鬼。
她既不可能是前面这个妩媚的红衣美人，也不可能是后面这个含羞的白衣姑娘。
这两位姑娘可都穿着极乐坊特制的衣裳，得罪不起的。
“哈哈哈哈哈哈！”
颜霜和玥来到高楼层的房间，玥把门关上后，颜霜笑得捶桌。
“笑什么笑，刚刚演戏也有你的一份。”
“对哈。”颜霜的笑声戛然而止。
“但是，师父，你演醉酒怎么这么像啊？”
脸好红。
“憋气憋的。”
玥实在是不愿意把这个蠢方法教给她。
“噗，咳～”
颜霜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然后她毕恭毕敬地给玥倒茶：“师父，你辛苦了。”
玥接过茶抿了一口，一皱眉，从储物戒拿出一套茶具来：“乖徒儿，咱还是喝这个吧。”
“有那么难喝吗？”
颜霜好奇地提起极乐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哇，好苦！
“这是黄连么？！师父，极乐坊的茶是有什么讲究吗？”
“她们摘了莲子的莲心，用来煮茶，叫做清心寡欲茶。”
熏“醉生梦死”香的同时，又放“清心寡欲茶”。
颜霜实在是纳闷，这坊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要给人一丝看清自己本心的机会嘛。”
“若是清醒地沉沦，那便是自己堕入深渊，谁也救不了。”
玥摇着折扇，喝着自己带来的茶。
闲下来后，颜霜突然想起任务还没有完成。
王府偏殿里还绑着一堆人呢！
“师父，咸亲王府那些人，救还是不救？”
“当然要救了，只不过，不是我们去救。”
“鬼界的事情呢，就让那个家伙自己去处理吧。”
玥闭起眼睛，手撑着头，用手指有节奏地敲脑袋。
“再等等，先在此处避一避风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缓，最后呼吸变得绵长。
屋内顿时静谧起来。
睡，睡着了？
颜霜抬眼看去，玥真的坐在桌边睡着了。
神仙也会睡觉的，他们也有夜晚和星辰，也回房，也有床。
但一般神仙是假寐，不是真的倒头就睡。
除非太累了。
颜霜搬不动玥，所以只拿了薄毯来给他盖上。
然后她轻轻合上门。
在门外，颜霜拉住了一个极乐坊的姑娘，让她带自己去找坊主。
“颜姑娘要去十欲门？”彤牡瞪大眼睛。
“是。”
“哈哈，颜姑娘，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跟你们开玩笑的～”
彤牡摸摸鼻子，胡乱摆摆手，一阵干笑。
开玩笑！十道欲念之门，对于一个刚修炼几年，心性还不稳的小姑娘来说，那多半不是找死吗？
虽说十欲门，是第一次进入极乐坊的必经考核。
但主子都发话了啊，说要好好招待，好好招待四个字懂不懂啦。
要死，她要是进了十欲门出不来，那自己怎么向主子交代？
“颜姑娘啊，你这......”
你可别为难我了哟。
“坊主，我初次进极乐坊，当然要遵守这里的规定。”
“这次我破例进来了，那下次呢？”
“如果我不过这十道欲念之门，就能任意进出极乐坊，其他客会怎么想？”
“坊主请放心，是我执意要进这十欲门的，就算出了任何事情，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好姐姐～就让我进去吧！”
彤牡蹙着眉，盯紧挽着自己的颜霜。
良久，她还是放弃了跟颜霜的对峙，垮下肩膀坐回座位上。
“好吧！按理来说，你也确实该进这十欲门，能过的话，对你修炼心性也有帮助。”
“但你若过不去，可就是陷入无边无际的梦魇，甚至堕落成魔喽？”
“嗯。”
“那就传送你过去吧，祝你好运～”
小白狐跳到彤牡的腿上，彤牡摸了摸它背上的毛。
白狐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慵懒地呼出一道紫烟来。
这紫烟将颜霜整个人包裹住，她顿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