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
接下来这堂课，老师在讲台上洋洋洒洒。
陈垣却有点心不在焉。
他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公开。
然而顾烟好像不大乐意……
这不像她啊，她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么，会怕早恋被发现么？
他之所以这么做。
无非是想要借着公开的名义，斩断自己与蒹葭最后一丝可能性。
有时候，人需要外界的压力倒逼自己一把。
如果再出炸桥那晚的突发状况，陈垣真是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坚守如一……
像蒹葭般骄傲的女孩，绝不屑于争风吃醋。
只要公开，等于尘埃落定。
但问题是，顾烟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不是拒绝，也不是大方地承认。
难道顾烟只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来，顺带改造一下自己，现在又想潇潇洒洒地离开？
好吧，这让他心里很难受，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唰唰唰——
陈垣苦思冥想，也猜不透少女的心思。
于是偷偷写了张纸条。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然后揉成团，不动声色地扔到李红锦桌面上，当她看过来，眼神朝右挪了挪，做出“滑稽”的表情。
李红锦懵了一下，掩嘴低笑。
会意地把纸团递给了认真听课的顾烟。
顾烟茫然地瞥了瞥，嘴角一抿，打开了纸团。
此时，陈垣内心天人交战。
他其实超想问顾烟，为什么不愿意公开，但还是忍住了。
仔细一想，是自己太不成熟了。
公开这是大事，理应双方商量一下的。
而他却仗着迷之自信，在教室里就牵了顾烟的手。
好像觉得她喜欢自己就是理所应当一般。
可实际上她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女神啊……
不一会，李红锦将纸团丢到陈垣桌上。
陈垣缓缓打开，发现反面多了一行简练飘逸的字迹。
「陈垣大笨蛋QAQ」
这……
陈垣：？？？
他看不懂啊！
从没谈过恋爱，对女生的了解大部分来自电影、韩剧、以及漫画和小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女生骂大笨蛋代表什么？
跟他骂张宇大笨蛋是一个意思吗？
……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
中午，同学们光速赶往食堂抢饭，毕竟再过两周就是期末大考。
补课补到小年就放寒假了！
随着走廊上人潮汹涌，顾烟和李红锦笑闹着，慢悠悠起身。
却发现陈垣等在门口。
李红锦看了看顾烟，促狭笑道：“有人等哦，我先去了，拜拜~”
顾烟笑了笑：“去你的吧。”
陈垣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孩，心里千头万绪，还未开口，后者就挑了挑下巴，把小手覆在他的手掌里。
微凉，滑嫩。
青葱般的指头修长，扣住他的手背，也像是捏住他的心脏。
“怦怦怦……”
帝王引擎在轰鸣。
巨大的幸福像是蛋糕砸下。
令他晕乎乎，又甜滋滋。
这时候，走廊上正是各个班的同学狂奔浪涌，冲向楼梯忙着抢饭，途经二班时便看到少年与少女在门口十指紧扣，身体还在前行，心灵大为震撼。
不过都高三了，大伙这种事见得多了。
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只是那个女孩太过漂亮，令不知多少人艳羡或惊奇。
“刚刚那个是顾烟吧？”
“对，男生是陈垣……”
“真在一起了？之前不是说拒绝！”
“女追男，隔层纱呗。”
“失恋了呜呜呜……”
“你伤心个der！豪大将军哭晕在厕所……”
“凭什么啊？烟女神岂是小小垣神哥能高攀的？”
“你还不知道？是顾烟先表白的，而且陈垣元旦晚会那波雀食蟀……”
“哎，我的高三埋头刷题，别人高三神仙爱情。”
“……”
短短一中午，瓜传满校园。
陈垣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名气。
他在元旦晚会之后声名鹊起，一首《遥远的她》被封为柳城一中情歌小王子，再加上救水那次全校嘉奖，俨然是校园风云人物。
颇有“鲜衣怒马少年郎，谁人不识垣神哥”之势。
……
“蒹葭姐，吃饭去啊~”
“嗯。”
“刚才那个银行利率好难，等下你教教我嘛~”
“不难的，你只要记住公式……”
此时，正被何婷拉着去吃饭的赵蒹葭，愣愣地呆在原地。
就在门边，她的老同桌和她的干妹妹手握着手。
她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性子。
在班上传得风生水起时，她还在争分夺秒地学习。
因此并不知道上午课间发生的事。
于是这时候。
她看到陈垣和顾烟手握在一起，丝毫不亚于雪菜目睹春哥和冬马带来的冲击力……
大概类似于，“诸葛卧龙刚出山，却发现天下尽归曹魏”的壮志未酬感。
“走啦，去晚点要排队了！”
“嗯。”
何婷面色如常，拉着赵蒹葭走出教室。
她们从陈垣和顾烟的面前经过，就这么视若无睹地洒然而去。
陈垣看了一眼何婷和赵蒹葭手挽手离去的背影，心头泛起难言的滋味，既像是失去，又像是解脱。
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并且也已经能坦然接受。
“后悔了吗？”顾烟抓着他的手轻晃。
“不后悔。”陈垣认真地回答。
人不能一次踏入两条河流。
“可是……”顾烟轻轻靠过来，把娇柔的身子倚在他肩头，那股芬芳的果香直钻鼻孔，声音低低道，“爱上我，是一个错误。”
“为什么？”陈垣有些心惊胆战。
因为这是教室门口，偶尔经过的学生顶多投来诧异的视线。
但要是老师看到，下场就非同小可。
训导处主任尽管不在学校，凶名依旧赫赫。
还记得高二下学期某个夜晚，谢云在逮到一对翘晚自习的情侣，居然在乒乓球台上翻滚起来，沉醉忘我，可谓是骑在校规头上放肆。
当场就被谢主任全校通报批评，予以记过处分，并通知家长处理。
现在他和顾烟这样搂搂抱抱，跟那对情侣的行为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现在更好奇顾烟在怕什么？
“呜……我不敢说。”顾烟埋在他胸口，闷闷道。
“你是顾烟啊，你有什么不敢的？”陈垣气不打一出来，“说！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大笨蛋！”顾烟气哼哼地大声道。
陈垣：“……”
旋即她咬着唇，小声道出了实情。
“好叭，其实是因为我跟清烟约定好了，高中不能早恋，会影响你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