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岑野。”
“你刚刚叫的分明是阿野。”
“你烧糊涂了,听错了。”
“我?没有。”他的回答那么笃定。
云栀看他的眼?底浮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气恼自己一时?的疏忽,伸手把?药塞进岑野的嘴里,“吃药吧你,生个病话还这么多。”
云栀又把?水杯凑到岑野的嘴边,“喝水。”
岑野喝了几口。
全程眼?神都没有离开云栀。
喂完药以后,云栀站了起来,“你睡觉吧。早点休息。”
“那你呢?”
“我?去?洗澡,等会睡客房。晚上会来看你的,放心。”
岑野嗯了一声,知?道她现在肯定还是不想和自己呆一起,打算以退为进,“那你洗完澡再来看我?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好。”
云栀去?客房的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岑野房间的门?,男人还是她走的时?候的姿态,只是阖着双目。
一听到动静他就?睁开了眼?睛。
“还没睡?”
“嗯。”
“你快睡觉吧,出一身?汗应该就?能退烧了。”
“好。不过我?觉得我?好像更热了,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岑野的嗓子有点沙哑。
云栀听到岑野这么说,急匆匆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再给你测一□□温。”
岑野快她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拉着倒在他的怀里。
“阿栀。”
“你干嘛?”云栀重心不稳倒在他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怒嗔道。
“晚上能不能抱着你睡?”
“不能!”
“可是我?晚上又烧起来怎么办?之前那个伤,那么重,你说发烧会不会引起旧伤感染。”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那你上来,我?想抱你。”男人的语气固执。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僵持了一会,云栀终究是心软了。
就?像那个雪夜,她一个“冷”字,换来了他的拥抱。
灯关了,室内安静。
云栀背对着岑野。岑野从身?后抱着她,云栀都能感受到他从身?后传来的体温。
岑野的头抵着她的肩膀,他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困而虚乏。很久没发烧过了,这一来病症确实挺厉害。但他还是想和云栀解释。
“之前你问的事情,还愿意听吗?”岑野的声音传至云栀的耳朵。
云栀没想到岑野现在还惦记着这事。
“你生病了,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可是我?想告诉你。”
他搂着她腰的手在被窝里去?找她的手,和她紧紧相握。
“……”云栀轻而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说吧。”
岑野静默了几秒,开口。
“没和你见面?的那几年,我?一直记着我?们的约定。当时?已经算好了时?间请假,回来找你。那段时?间一直很忐忑,怕你对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谁知?道,请假回来之前,我?们临时?出了一个任务。”岑野的声音哽了一下,“也正是这个任务,让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队长。”
“他……”想到当时?队长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岑野的眉头压下去?,“就?在我?面?前死的。死状惨烈。他的血,甚至有一滴溅到了我?的眼?睛里。那一刻,视线红而模糊,耳廓也有鸣声。”
“完全无法?相信。”
“后来他的新婚妻子也自杀了。”
“那段时?间真的太痛苦了。如果我?早点发现……早点发现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在这之后,我?稍微缓过一点劲了。可每当我?有时?间,想请假回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开始做噩梦,梦到你和我?结婚,可我?最后离开了。”
“梦里面?,你在哭,一直在哭,哭得特别?伤心痛苦。”
云栀听到这里,眉心蹙着,喉咙口泛酸,眼?泪已经无声掉下来了。
“不是不想回来找你,是我?怕,和我?在一起,要?是我?哪天不在了,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关于队长的事情,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说。”
“还有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我?如实和你讲,如果没有那个雪夜,我?可能也会重新追你。因为靠近你已经成为了我?不可控制的本能,但是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能不能给你一个未来。”
“比如加得亚见到你后,我?想着回来找你。可那颗差点要?了我?命的子弹再次阻滞了我?。所以回来以后,每每忍不住靠近,又试图克制。”
只是总是以失败告终。
“也如现在,即使我?紧紧抱你入怀,也不可避免地担心,以后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云栀的眼?泪像是决了堤一样,洇湿了枕头。
“我?也会觉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无法?给你经常性?的陪伴,明明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常常归期不定,却还要?和你在一起,却还会不想看到你和别?人靠近。”
“阿栀,从来都是你的爱,给了我?底气。”
岑野感受到怀中的人在抽泣。
他掰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
他吻上了她的眼?泪。
云栀再也绷不住了。
她拥进岑野的怀里,手抓着岑野的衣服,不再克制地哭出了声来。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
岑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云栀的背, 安抚她的情绪。
从别人那听到,和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更加心疼, 也觉得更加遗憾。
心疼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自己却没能陪伴着他一起度过?, 又遗憾彼此错过?那么多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比起你单方?面给我成全?, 我更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未知。”
“我想, 我更喜欢你所谓的自私。”
云栀的声音闷闷的。
胸腔的空气像是被压缩了一样, 让她觉得呼吸不畅。谁要他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了。
她越想越气,质问他,“岑野, 凭什么你觉得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凭什么你觉得你把我拱手让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呢?”
“去看流星那次, 分明有离我更近的座位, 也分明知道谢恪青对我的意思,你还是把我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但你根本就不知道, 你的每一步退让,都让我有多难受。”
说着说着, 那股委屈的滋味又冒出了心尖。
“在一起以后, 我想知道你的事情,知道你的心结, 可是我不问,你就不说,甚至我问了, 你也选择回?避。可是我们?之间?一年都没法见很多次, 你不说,我都不能像乔青絮一样从你战友那得知你的情况。”
她苦笑, “我连你不吃蚕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