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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都市 > 入蜀记 > 之十二

跖等不及关中月,催她走,看到她置若罔闻,便独自出了祠堂,从右边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墓园。

墓园大门上有魏传统题写的“蒋琬墓”三个字,楹联是:

小心自可襄诸葛;大度尤能恕二杨。

他不能理解“襄”什么意思,“二杨”指的是什么人。他等关中月来给他解释,可是左等不见,右等不来。他再看联句左下题写的“清唐存一题蒋琬墓蔡竹庐书”。他怀疑刻字的人刻错了,清代就是清代,唐代就是唐代,怎么是“清唐”?“存一题”更不可思议。他不由得烦躁起来。

而关中月却是这样,每次到哪里都是仔细看,连一处景观都不愿漏掉,连一个字都不放过。这时候,他希望她在身边,给他解释解释。

关中月扶住祠堂门框,心惊肉跳地迈开颤抖的双腿,刚迈出门槛,就瘫坐在了祠堂外的台阶上。祠堂外左右廊壁上,姜维右手举着“令”字旗帜,左手侧指前面,手后的“姜”字旗和远处的“汉”字旗飘扬在空中,戟戈刺向天空,姜维的他的战袍抖动,目光如炬,直视关中月。

关中月赶紧挪开目光,却遇到邓芝剑眉倒立,怒视着她。关中月惊恐万状,邓芝身穿铠甲,腰扎皮带,头上的簪缨端庄,他手执一卷书,站在一顶华盖马车前,车轮滚滚向前。

车辚辚,马啸啸。关中月怅然若失,掉过头,王平右手持剑,左手张开,侧身而立,他髭须毕现,头盔上的帽缨似乎要上指。眼前的将士们肃立听令。羽镞遍地,战火熊熊。

关中月的鼻子嗅到焦糊的毛发味和血腥味,她恶心得又要吐了。

她闭上眼,艰难地逼下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刚一睁眼,诸葛瞻骑在战马上飞驰而过,他双手举起大刀,以千钧之力劈面砍下,马蹄子前倒下了两个敌人,哭爹喊娘。

关中月再次闭眼,心里默默地祈祷,愿一切杀戮和战争止息。

果然奏效。等她从惊厥中平静下来后,看到马忠恭恭敬敬地双手抱拳,向她深深地一施礼,她刚要站起来回礼。突然廖化左手按剑,右手挥舞着跨步上前,双目圆睁,如铜铃一般,张嘴辩驳,关中月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身后腾起的烟尘就遮住了这张愤怒的脸。

关中月四下寻找人,不见跖的人影,她喊叫。喉咙里塞了一个棉团,她绝望地流下了眼泪。朦胧中一个人捋着髯口,坐于榻上,他华丽的袍服铺展开来,榻上一堆卷轴。关中月心中明白,此人是沉思良久的李譔。

她的心渐渐平复下来。顶着官帽,身着朝服的李福走过来,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卷册,身后跟着他的马,“汉”字大旗半卷在他侧旁。

宗预也过来跟他们拱手作揖,他的脚下踩着团花地毯,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旗手,他眼前的大鼎里,香烟袅袅。

天色忽然暗黑,满面胡须的尹默就着烛台夜读经典,书籍堆满了他的周围,花窗外,竹松映衬,假山堆叠,环境清幽。

关中月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董允、费祎一起来到祠堂门口,站在墀下的董允肤色白净,显然是有为青年的儒雅随和。费祎戴了一顶奇特的方正官帽,朝靴从他裙摆下露了出来。他面露微笑,双手比划着,好像陈述什么建议。他的右边安放着一个书几,几上堆了一些书籍,他的左边有一个鼎,鼎里也竖插着书籍,还有一个佛尘。

关中月想掸净身上的尘土,伸手要拔出佛尘,一欠身就醒了。环顾四周,寂寥无人,鸟雀啁啾。壁画上的蜀汉将帅们各安其位,人定马立,旗落剑定。

这时,跖打来电话,问:“快来看梅花!好大一片梅林!”

关中月支撑起疲倦不堪的身体,疑惑自己刚才做梦了,还是才从战场上撤下来。

问清了梅林,在蒋琬墓上方的山顶。关中月蹒跚地走出蒋恭侯祠,继续爬山。

刚走几步,就看到了蒋琬墓,她用手机拍下了墓门口的楹联和朴拙呆萌的石狮子。正好有几个年轻人也赶上来了,一个男孩子高声念楹联,遇到“襄”字,顿了一下。关中月对他们说“襄阳的襄。辅助的意思。一个女孩指着旁边的牌子,说:“看这,有解释。`二杨′指的是东曹什么(掾)杨戏和督农杨敏。”

关中月道:“掾,下属。”

牌子上介绍:二人同为蒋琬的下属,他们要么沉默不语,好像对蒋琬不满,要么散布不满情绪,表示看不起蒋琬。蒋琬并不计较,而是雅量容人,以宽广的胸襟接纳他们对自己的意见。

走进墓门内,左右两列有石人石马,残破损毁严重,可见其有年代感了。到了蒋琬墓,一个大封土堆,用石块砌得规规整整的。关中月绕着走了一圈。人说:地下有知。若是如此,那么后人给他撰写的楹联:忠贞勋名贯日月;勒石篆籀历星辰。以蒋琬的谨慎小心态度,是万万不敢承受得了的。

正想着,阵阵梅香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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