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撞到隔离带，妻子关中月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座椅上，脑子里热辣辣的一阵。眼睛睁不开，眼泪哗哗哗地就流出来，鼻涕也喷了出来。
丈夫跖仰面呆坐在驾驶位，瞪视着车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车头被挤得翘起了一片。
长久以来，关中月始终感觉到有一个念头在驱使着她，让她想看到跖栽跟头，好让她有一丝报复性的快感。
待到平静下来，脑袋里面尖锐的疼痛像潮水退却般慢慢消失了，他们再没有互相埋怨甚至没说一句话。谁也没有想起打电话报警。警笛鸣叫着由远及近的时候，他们奇怪警察在追凶吗，还是有了什么紧急情况？随即120急救车也扯着响声驶来，他们俩才意识到警察和救护车是冲着他俩来，来得怎么这么迅速，是谁报了警？
关中月木呆着，已经没有了疼痛感，在恼恨丈夫跖的冲动时，她也有点自责，话赶话，她要不是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地诉说苦情，跖可能不会在高速路上失去理智。现在，他们都活着，幸好这条新开通没几年的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自己送命不说，还有可能殃及其他无辜的人。
120急救车上跳下来三个人，直奔过来查看，交警一拉车门，两人几乎同时从里面往外推车门。关中月这边的门子完好无损，她自己钻出来，立在地上，一名年轻的急救人员好像松了一口气，问:“你感觉哪里不好？有没有骨折？有没有出血？”
关中月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丈夫。跖那边的车门有点变形，推不开，一位交警在外面使劲拉，另一位救护员瞧了瞧车内，似乎在查看跖有没有流血，又问:“出血了吗？哪里疼？”
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左手用力推着车门。
交警拿来一根撬棍，稍微用一点力，车门就打开了。跖僵硬了一样，正要挪动身体，救护员两个一搭手，跖已经被抬出来，迅速抬进急救车里。另一位急救员麻利地解开了他的大衣扣子，脱掉了他的一只袖子，捋起他的线衣，几只带线的器械贴到了肉上，冰冷的贴面让跖打了一个寒颤。
关中月不知所措。交警让她站到路边，救护员看她好端端的没事人一样，问她感觉怎么样，她掏出口袋里的纸巾，轻轻抹掉脸上的涕泪。低声说:“我没事。你们快救他吧！”
关中月感觉到救护员很轻易地就把跖抱起来，放在担架上，推进了急救车里，让她坐在旁边。中间躺着的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待其他两个急救员迅捷地跳上车后，急救车长啸着驶离现场。关中月就在急救车启动时。脑子瞬间沉闷了一刻，有点恶心，她强稳住神。看着躺在中间的跖，他的脸上显出庸俗恶浊的表情，关中月惊愕地意识到，自己居然跟这个自私自利的死猪一样的家伙天天睡在一起，鸡飞狗跳地从青春年华过到了今天，差点就过完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