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药?
墨小白的话,让我愣了好一阵。
她大概以为我不同意,再次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就抓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我见墨小白误会了,解释道。
“我不是心疼药材,而是想知道,你懂医术吗?乱吃药,可是会死人的。”
墨小白急忙道。
“我懂!我懂的!”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懂医术?回想当年,我跟她差不多大的时候,还在啃医书,但凡有个知识点记错了,就会被师父拿竹板抽手。
那个时候,我的左手经常是红肿的,至于为什么不抽右手,因为还要留着右手写字……
“去吧!”
得到我的同意,墨小白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她飞快的跑到药柜前,熟练的开始抓药、称药。
我悄悄的走上前,看向她抓取的药材。
作为郎中,她抓的每一味药材我都认识,也熟知它们的功效。
可这些药放在一起,我就迷糊了。
我背过几十本医书,上千个方子,却没有一个药方,能对得上这些药材。
莫非这小姑娘,是在胡乱抓药?可看她熟练的动作,又不像是在撒谎。
我动用秘法,悄悄询问无名。
“前辈,您来看看,认不认得这个方子?”
很快,无名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认得,是苗医的方子,解毒用的。”
苗医是中医学的重要分支,我以前曾经听师父讲过,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抓完药后,墨小白又小心翼翼的问我。
“能再借一下药炉吗?”
“可以。”
墨小白去熬药了,一个小时后,一碗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汤,被她捧在手中。
她把药汤吹凉,大口喝光。
我见过太多喝中药的孩子,每一个都是苦的哭爹喊娘,甚至要含着冰糖才能喝下去。
可墨小白喝药时,别说皱眉头了,眼皮都没眨一下。
如果不是她天生坚强,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习惯了。
这孩子,很可能从小就是个药罐子。
喝完药后,墨小白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她主动把药炉和碗清理干净,随后走到我面前,十分真诚的向我道谢。
“谢谢你恩人。”
我问道。
“你中毒了?”
墨小白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能给你看看吗?”
墨小白犹犹豫豫的伸出自己的手,我把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感受她的脉象。
脉象轻浮,有奇怪的律动,的确是中毒的迹象。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中毒呢?
我心中好奇,悄悄往她的身体里注入一丝炁,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炁刚刚钻进她的身体,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把手抽了回去。
她瞪大眼睛,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我用秘法与鬼仆沟通。
“奇怪,她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发现炁?”
无名给了我答案。
“大概是有修行的天赋吧!有些人天生对炁比较敏感。”
墨小白或许是把我当成了坏人,她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往后退。
我急忙解释。
“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中了什么毒。”
或许是我之前的表现比较友善,墨小白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再三,提出告辞。
“恩人,感谢您给我饭吃,给我药喝,我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说完,她扭头向着大门走去。
在她开门的瞬间,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吹在她瘦弱的躯体上。
墨小白打了个哆嗦,我于心不忍,喊住了她。
“等一等。”
我走上前,关心的问道。
“你有去处吗?”
墨小白摇了摇头,她从苗疆来,在周城大概率没有可以投奔亲人。
我看向门外,天寒地冻,又正值春节,街上空无一人。
我若是把墨小白放走,她恐怕只能露宿街头了。
“别走了。”
墨小白眼睛微微睁大,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待,还有一丝紧张。
“反正你没地方去,先留我这吧。”
我怕她不好意思,又或者误会我另有图谋,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是会医术吗?留下来给我做帮工,我会付你工资的。”
墨小白眼中的紧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心与兴奋。
她眼圈微红,有晶莹剔透的眼泪浮出,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要工资,恩人您管我吃饭就行!”
就这样,墨小白留在了医馆。
医馆里原本就一个卧室,我给她收拾出一间仓库,临时搬了张病床给她睡。
“等过完年,我再给你换张床,你先将就着睡。”
墨小白连忙摇头。
“不用不用,能睡在床上,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话让我感到心酸,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让她去洗了个澡,只是医馆里没有合适她穿的衣服,只能等年后商店开门。
等墨小白从浴室里走出来后,我发现这孩子跟她的名字一样,皮肤很白,明明是黄种人,却有着近似白种人的肌肤。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许多中毒多年的人,也是这般模样。
墨小白住下后,很是勤快,每天都主动问我有什么事情要做,我知道,她很怕我觉得她是个累赘,有一天会把她撵走。
其实我没这么想,墨小白医术不错,虽然很容易看出,她没经过系统的学习,但认方辨药,从不出错。
这不由得让我想到了鸢,随后心中一阵叹息。
除此之外,医馆里多了张能说话的嘴巴,也显得没那么冷清了。
年过的很快,初六那日,我便开门迎客,比其他的商铺早开门两天。
毕竟,生病可不会挑日子。
医馆里再次热闹起来,附近来看病的街坊发现医馆里多了个小孩,都笑着问墨小白是不是我的妹妹,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可真漂亮。
墨小白很健谈,说话还好听,经常惹得那些爷爷奶奶哈哈大笑,原本环境比较压抑的医馆,多了些欢声笑语。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墨小白除了隔几天就要自己熬一次解毒药外,并没有什么太值得我注意的地方。
我尝试问过墨小白究竟中了什么毒,但她总会找理由岔开话题,我见她不愿透露,也没强逼。
一日,我喊墨小白抓药。
“老板,这味药用光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进新的药材了。
我扫了眼医馆,排队的病号依旧很多,我肯定抽不出空来,去进药材。
没办法,只能拜托墨小白跑一趟了。
可就是这个决定,让她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