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熠命人准备了宽大舒适的马车,自己则骑着乌骓马在前方,仿若当初成亲那日。
他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大红的喜轿,同样引人侧目,那些目光盈满了羡慕。
可那时的夏婉是满脸欣喜,而他一脸冷漠。
如今却变成,她满心不愿,他一心忐忑。
蒙熠虽满心忐忑,但他心里却异常的坚定。
他不愿再松开她的手,哪怕是一刻也不愿。
仿若夏婉已成了他新的执念,就像当初对皇位一样。
经过半个月两人疏离的相处,终于到了皇宫。
马车直接驶到了皇后住的凤仪宫,蒙熠已命人快马先行回宫收拾好一切。
夏婉规规矩矩的下马车,又规规矩矩的行礼。
这让蒙熠想起在阳城时遇到的那个妇人。
估计她也是个活泼的女子,却为了夫君,隐去自己的豪迈性子,
如今的婉婉礼仪是无可挑剔的熟练,却已不再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蒙熠心中沉了一下。
他有些冷漠的转身,往旁边的勤政殿走去。
夏婉这才站直身子,转身走向凤仪宫。
当她刚跨进凤仪宫,就看到玉枝被人搀扶着焦急的往外走的。
欣喜的目光移到她大的看不到脚的肚子。
已热泪盈眶的夏婉,抬起衣袖胡乱的擦了擦眼睛。
也顾不得礼仪,快步的跑向玉枝,
夏婉边跑边伸出双手,玉枝也激动的抬起双手扶住夏婉的胳膊。
此时的玉枝,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大粒滚落下来。
她却顾不得擦,而是上下打量着夏婉,心疼的说道:
“小姐,您受苦了,都瘦了,黑了。”
夏婉眨掉眼中的泪水,让自己能够把玉枝看的更清楚些。
“傻玉枝,你没看见我精神了吗?你家小姐过的好着呢,现在一顿能吃两碗米饭。”
两人顿时都破涕为笑。
接着,夏婉搀扶着玉枝边往里走边开口:
“对了,你这几个月了,怎的还跑到宫里来啊?是嫁的卫争了吗?”
玉枝有些娇羞的微低下头:
“是,是他跟皇上求的旨意,才八个月,大夫都说要多运动呢。
小姐不用担心我,孩子可皮实了。”
此时,两人已到了厅内,夏婉本要扶着玉枝坐下的,谁知,拗不过玉枝的坚持。
她只得自己坐下,让小宫女搬来一个小凳到自己旁边,玉枝才坐下。
夏婉有些不自在的看看周围候着的6个宫女,玉枝会意:
“各位妹妹们都下去吧,娘娘这边有我伺候着。”
待人都退下,夏婉拉住玉枝的手:
“你这一年多,过的好吗?那个王思思有没有再为难你?”
玉枝摆了摆手,激动的开口:
“您,被人救走后,王爷不,皇上,就把那王侧妃赶出府了,后来听说她是大皇子派到皇上身边的奸细。
皇上当时对她那样宠爱,实则是想让大皇子放松警惕,
后来她又被大皇子又抓了回去,接着没多久大皇子就谋反了。”
“哦,”
夏婉脑中闪过那张与郑瑟瑟有些相似的脸。
以她看蒙熠时的眼神,应该也是有情的。
想来她们都是一样的,同样恋上了眼中没有自己的人。
以蒙熠的性子,既然大皇子谋反失败,想来她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果然,玉枝接着说道:
“皇上即位后,与大皇子有牵连的人都被抄家流放了。
听说这个王侧妃府,在大皇子谋反当天,
不知怎的被逃跑的流兵闯入,全府上百口人,竟无一生还,后来有人传是皇上所为。”
说最后一句时,玉枝的声音突然压的极低,
说完,她一阵叹气,想到当时街上四处是火光,流血,她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夏婉也是一阵心惊,上百口人就这么没了,她心中对蒙熠的恐惧又加深许多。
当看到玉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夏婉忙收回思绪,捏了捏她的手开口:
“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怎么样?卫争对你好吗?”
“他,”
说道卫争,玉枝露出娇羞的模样:
“挺好的,一直都挺照顾我的,不过自从怀孕后更是把我看的比那宝物还紧。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连门都不让出,要不是,知道小姐回来,我闹了好几日,估计现在还被关在屋里呢。”
看着玉枝嘴上抱怨,眼中却闪着欣喜的光,夏婉也勾起唇角替她开心。
她们一直聊到了深夜,看着玉枝老是偷偷的打哈欠,却又嘴硬的说不困。
夏婉只得说我困了。
玉枝这才吩咐着为夏婉准备休息,而夏婉硬是让她去偏殿了,自己才愿意洗漱。
躺在陌生的床上,夏婉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可就算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
一会儿梦到父亲和哥哥满身是血的,躲避官兵的追捕。
一会梦见大批人被官兵乱刀追砍着,她站在旁边,却阻止不了分毫。
只能缩到角落,看着满地尸体这流成河,然后从恐惧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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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玉枝找到夏婉时,她衣着单薄的站在一棵梅花树下。
洁白的里衣早已被露水打湿。
而披散的头发上,长长的睫毛上都挂满了露珠,她却毫无所觉。
玉枝担忧的给她披上披风,然后把夏婉抱到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小姐,小姐不怕,我们都熬过来了,皇上已把老爷的尸骨运回京城了。
就葬在夏在祖灵,等过几日,奴婢陪您去给老爷上香去。”
听到玉枝熟悉的声音,夏婉这才回过神来,她突然哇了一声大哭起来。
她不想回来的,这里太苦了,太苦了。
可是她不能放弃哥哥,也不能让她的恩人陷入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