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围即使有蛮人，数量也不会太多，甚至可能并没有所谓的蛮人存在。
这只是他自己下意识的想法而已。
沫颜晨此刻在犹豫不决，他在考虑是否应该向左屠如实禀报。
因为，如果周围没有蛮人存在，自己的举动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损害老师的声誉。
当初讨伐蛮人时，强大的蛮人部落被灭族，这远超过很多人的预期。因此当时作为军帅，指挥讨伐蛮人的老师，战后享有很高的声望，并成功成为乡军一路军长。
现在如果蛮人再次出现，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旦有关蛮人残余的传言传出，这肯定会对老师的声誉造成很大打冲击。甚至可能影响他在乡军建制中的地位，毕竟乡军中的许多实权人物与他不合，经常在暗地里寻他的把柄。
但是！如果万一呢，沫颜晨此刻就害怕这种万一，如果周围真有蛮人活动，瞒而不报无疑会对乡军造成致命打击。
所以无论报与不报似乎都会带来负面的影响。
这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沫颜晨在想，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既保护老师的声誉，又不让乡军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是，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不然，一旦蛮人出现，万事皆休。
思略再三沫颜晨觉得，只有上报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如果蛮人最后真的出现，所有的隐瞒都会不攻自破。
现在沫颜晨只希望，树林中的一切并不是蛮人所为。希望自己关于蛮人的上报最终只会是一纸空文，成为乡军中对于他的谈资而已。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弄清楚周围是否真有蛮人。
沫颜晨想到此处随即派出几拨斥候连夜去向左屠禀报。
沫颜晨做完这些，几个百夫长才慢悠悠的来到他的营帐里。
六个人一同挤在沫颜晨不是太大的营帐里，有些局促。
几人进来后自故开始交谈，并没有要理会沫颜晨的意思，其中几个百夫长的言下之意甚至还透露着许些不满。
“将军为何召集我们这么急？”其中一个百夫长说道，表情明显不耐烦。
这百夫长叫王磊，个子高大威猛，算得上是一员猛将。
不久前，才从前军五营合并到先登一营，为人虽豪爽，但与沫颜晨并不太合得来，而其余几个百夫长都是从各路乡军中抽调而来的，现在的先登一营人数虽多，但鱼龙混杂，已经不复往昔，而沫颜晨虽身为长官，平时却也多受排挤。
沫颜晨刚开始不明白乡军高层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这无疑会大大减弱先登一营的战斗力，但仔细想一想，他已大抵猜得出这是乡军高层相互制衡的结果。
丰城算是个大城，非常富饶。
乡军的各方掌权者似乎谁也不想放弃这手到擒来的战功与财富吧。
而且这一路的战事，几乎是平推过去的，军队的战斗力强弱似乎都不是太重要了。
沫颜晨没有回答王磊，他扫视着在场的五人，心中已经感到无奈。
除了王磊和百夫长赵云澜身上还穿着军甲外，乡军右军的百夫长陈与野，陈与东和左军李鑫苑则都穿着睡衣，而且睡意朦胧，看起来像是刚睡醒，他们的不满可能就是因些被沫颜晨的命令打断了美梦的缘故吧。
看着几人还在继续说着话，沫颜晨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的无奈已经渐渐变成了不满。
战时甲不离身，是乡军十军律中的一条。
但军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多军官都不会遵守。
虽然沉重的铁甲可以保命，但一直穿着只会越来越沉重。
所以若是在平时，碍于对方脸面，沫颜晨可以当作看不见。
但此刻，沫颜晨离营已一个时辰左右，营地竟然尚未完建。
而这三个百夫长却已经如些懈怠，而且二道传召下竟连军甲也不曾穿戴。
沫颜晨只觉这些乡兵百夫长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在敌人眼皮底下扎营，竟然还如此松懈。
看样子，一路南下平叛，杀敌如屠狗般简单，早已让他们失去了作为军人该有的警觉。
这样的状态，不要说对上百十个蛮人，就算只遇数十个，沫颜晨都觉得难以敌对。
沫颜晨本就是藏不住心情的人，此时不满之意早已显露在了脸上。
几位百夫长看到沫颜晨不悦的脸色，纷纷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向沫颜晨，也不再交谈。
但这只是表面的改变。说来沫颜晨之前和五位百夫长只能算是平级，因为沫颜晨与他们一样都是百夫长，此刻，沫颜晨只是暂代了千夫长的虚职，而这几个人除了赵云澜和沫颜晨算是旧识，其他几人则是第一次共事。
可虽是同一个阵营，但陈于野与陈与东属右路军。所以暗里还算是对手。二人平日对沫颜晨本就多有不忤，如果不是有个做乡总高位的老师，恐怕这二人今晚不会来。
而李鑫苑虽是左路军，但为人圆滑怯懦，遇事左右摇摆，平时也算行事得当，可一旦遇事，沫颜晨知道他是靠不住的。
与他一样王磊也属于左路军，但似乎是因为沫颜晨与左屠的这层关系，他处处与沫颜晨对立。
他或许觉得沫颜晨参军比他晚，现在却靠着关系压他一头，在其心中自然会产生不满，觉得与沫颜晨不耻为伍才疏远他。
此时的先登一营中，沫颜晨心里觉得唯一可靠的就剩下左军百夫长赵云澜，但说起来，赵云澜也应该算是最不可靠的那一个！
沫颜晨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收回审视的目光，他知道现在不是责怪他们的时候，也不能责备。
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起混杂的先登一营，从而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局面。
“诸位，我召集你们来，是因为周围出现了蛮人的踪迹”！
沫颜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掉不满的情绪，说道。
众人听到他的话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顿时都是面色大变。
几个百夫长全都看向沫颜晨，眼中还带着询问的意思。
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沫颜晨肯定的点了点头。
“什么！怎么可能，蛮人不是早死绝了？”
陈与东、李鑫宛几乎同时惊声问道。
接下来几个百夫长神色各异，但更多的是恐慌，即使以勇猛著称的王磊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他们大多经历过对蛮人的讨伐，知道蛮人意味着什么，蛮人两个字就是残忍和死亡的代名词。现在得知周围可能有蛮人，这如何能让他们不心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