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佩什没想到修柯能躲开他的攻击。
虽然他没用吸血鬼的特殊能力，但吸血鬼自身的速度，也不是常人可以轻易躲避的。
采佩什收了手，语气难以捉摸，“凭你？”
“凭我。”
“不过是拉杜圈养的血奴，若不是他保你，你早就死在我手里。”
“正因如此，我想实现自己的价值，助大公与侯爵，巩固在瓦拉几亚的势力。”
“有趣。”采佩什重新回到王座，“说说，你要怎么助我们巩固势力。”
“瓦拉几亚拥有三大贵族势力，其中最让大公头疼的，想必是与匈牙利接壤的托尔森贵族，他们与大公一样，都得匈牙利支持，如果大公允许，我可以提着托尔森二世的头，献给大公。”
采佩什手肘撑着扶手，手掌放在脸侧，“你能杀掉托尔森？”
“可以。”
“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修柯平静陈述，“我将死在瓦拉几亚边境，与大公无关。”
采佩什思索着修柯的提议，“我凭什么信你？”
“大公没有任何损失，我成功，大公收回势力，我失败，与大公无关，大公依旧能继续自己的计划。”
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提议。
采佩什不可否认，不论修柯失败与否，他确实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修柯成功，贵族内乱，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托尔森的军队收入囊中。
“血奴，你要什么？”
“我要跟随拉杜侯爵，参与每一场战争，如果我成功，我希望有朝一日，大公能让我顶替拉杜侯爵的位置。”
采佩什再次眯起眼，“血奴，你的野心不小，但你的能力，不如我弟弟的十分之一。”
“是，但拉杜不够狠戾，他并不适合上战场，而我，是为战场而生，请大公给我一次机会。”
“拉杜知道，你背着他见我吗？”
修柯面不改色，“大公，是你要见我。”
采佩什沉默许久，“戴利。”
站在一旁看戏的戴利猛地挺直腰杆，“尊贵的大公，请吩咐。”
“给他准备一套衣服。”采佩什看向修柯，“今晚，你证明给我看。”
“是。”
*
温楚砚回来时，修柯已经回到房中。
温楚砚的脸色很不好。
修柯知道，采佩什应该已经把跟他谈判的事，告诉了温楚砚。
温楚砚站在修柯面前，红眸里没有任何温度，语气冰冷，“修，你背叛了我。”
修柯没有被温楚砚冰冷的言语威慑到，他眉目温柔地握住温楚砚的手，翻看他的手腕。
吸血鬼有自愈能力，温楚砚的手腕已经没有昨夜划破的痕迹，完好如初。
“阿楚，我记得你那晚的痛苦。”
修柯的声音很轻。
温楚砚愣了一瞬，倏地明白，修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明白之后，温楚砚更加愤怒，他抓住修柯的手腕，拉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所以你打算牺牲自己，是吗？”
“不是。”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并不需要你挡在我前面，这些事我可以处理！”
“我知道。”不论温楚砚如何动怒，修柯脸上的温柔都未曾消失，“我对你的心，与你对我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能力比我强，我也知道，你可以处理。”
“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只享受你给我带来的安逸。”
“阿楚，你痛苦的那些事，对我而言并不痛苦，你知道我不弱。”
说到这，修柯单膝跪在温楚砚面前，虔诚地亲吻温楚砚的手背，“我的王，我心甘情愿臣服于你，请让我成为你披荆斩棘的刀。”
这是瓦拉几亚骑士的誓言。
向王臣服，永远忠心。
修柯向温楚砚，承诺了他的忠心。
此时此刻跪在他面前的修柯，就是他虔诚的信徒，深邃的眼眸里，只有他一人。
温楚砚心中的愤怒，骤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是拉杜侯爵，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属于弗拉德家族的血。
面对骑士的效忠，他需要做的，该是接受与祝福。
可他没忘记，昨夜修柯发烧时，他手足无措的慌乱。
他没办法承受失去修柯的痛苦。
温楚砚抿着唇，未曾言语，就这么与修柯对视。
这一瞬间，温楚砚想过折断修柯的双翼，既然无法承受痛苦，就把他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做不到，舍不得。
修柯为了他，甘愿沦落成恶魔。
他们都在，以恶为名，小心翼翼守护着彼此。
房内很安静。
打破安静的，是古堡外乌鸦的叫声。
温楚砚的手动了动，他将修柯从地上拉起，半垂下眼眸，“一定要去？”
“嗯。”
“哪怕会死？”
“阿楚，我不会死。”
动心之后，小世界与温楚砚相处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他舍不得死。
温楚砚缓缓将修柯拥进怀里，亲手打碎当初对修柯的要求，“修，若有朝一日，你死了，哪怕将你变成吸血鬼，我也在所不惜。”
当初不让修柯变成吸血鬼，是他不愿修柯跟他一样，成为人人惧怕，不人不鬼的模样。
如今，他放不开手，变得自私，就算是吸血鬼，他也要修柯活着。
修柯莞尔，“evet, kral?m.”
*
入夜，采佩什率领一小队骑兵，出发清剿贵族摩伦。
温楚砚与修柯，穿着盔甲，骑行在队伍前方。
他们准备奇袭。
很快到达目的地，采佩什坐在马上，挑眉看修柯，“去，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修柯对温楚砚安抚地笑了笑，握住身侧的短剑，策马向前，“是。”
不一会儿，修柯的身影隐没在夜色当中。
其他人原地整装，半个小时后出发。
采佩什只给修柯半小时。
温楚砚紧紧盯着修柯消失的方向，抓着马缰的手不自觉握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短暂的等待。
但对温楚砚而言，他早已烦躁。
他策马向前，来到采佩什身旁，“哥哥，我去看看。”
采佩什按住温楚砚，嗤笑一声，“如果这点小事他都办不好，他不配活着。”
温楚砚握着马缰的手，青筋凸起。
张口刚要反驳，就听见奔跑的马蹄声。
循声望去，拥有夜视能力的温楚砚，第一眼就看见马背上的修柯。
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归于寂静。
修柯停在采佩什面前，将手里提着的头颅丢到采佩什马腿下，神情清冷，语气淡漠，“可以进攻了，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