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弄影一踏入剑宗大门,就被执法队抓了。
“搞得毛啊。”真的莫名其妙。
祝弄影回到戒律堂就好像回到家一样,啊,是让人心安的木香味。
孟长老从暗处走出来,表情意味不明。“祝弄影,你还记得你这些年犯过多少事儿吗?”
祝弄影心虚的挠了挠脸,支支吾吾的说:“好像挺多的吧……”往细的,就不敢说了。
“你这些年犯下的桩桩罪行,不知其数,辱骂殴打同门、不敬师长、帮人作弊,贩卖考题,放火烧山……”
祝弄影连忙喊停:“打住,打住,我承认前面的,但后面那个放火烧山,我不承认,那个是洛蕴巧诬陷我的,我只是烤了只鸡。”
梦长老掏出个小本子,开始涂涂改改。
“有人举报你画小黄画。”他头也没抬。
“……谁说的,我一个正直青年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孟长老,你不能因为我从前那些错事,而冤枉了我啊。”
眼看他面上有松动,毕竟以前冤枉过一次。
祝弄影开始乘胜追击,通过自己的诡辩,把自己从戒律堂里捞了出来。
可是对于到底是谁举报的她,孟长老死活不肯说。
但是她隐约感觉是谁做的了,不是兰若澄就是江不闻。
等我有时间了,我就来收拾你们两个。
祝弄影走在去剑痕峰的路上,一路上心事重重,到底怎么样才能哄骗师叔帮我,师叔应该很好骗吧……
无法仙尊正好谈完事下来,看见了她。
解归去叫她:“祝弄影。”
“师叔好,师兄好。”祝弄影恭敬行礼。
“嗯。”
解归去抱着一把剑,而这把剑就是祝弄影口中的师兄。
丹青峰的大师兄是一把剑的事,大家早已见怪不怪,私下里称解归去为抱剑真人。
这就是为什么总见不到丹青峰大师兄的原因,因为他是把剑。
凌霄剑宗,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宗门。
八大仙尊只有四个,一个不闻世事只种花,一个神神叨叨,抱着把剑转悠。
一个下着一盘棋,快下了一辈子。
一个不是喝酒,就是摇骰子斗蛐蛐。
掐指一算,前途灰暗,飞升无望。
他突然攥住了祝弄影的手腕,伸手从她袖子里掏出那张纸条。
“这是谁给你的?”
你老人家是有千里眼吗?祝弄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可能又要倒霉了。“沈家主给的。”
解归去慢条斯理的将纸条折开,在看到上面名字的时候,有些恍神。
“他让你做什么?”
祝弄影笑道:“哈哈,没什么。”
快别问我了,让我走吧。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解归去没有追问,而是将纸条又叠好,塞回她袖子里。
祝弄影诚实回答:“十七了。”
“这么快啊,你们这些小孩儿如今都长大了。”解归去眼皮渐渐掀开,黯淡的瞳孔恢复一点点清明。“像你这般年纪,该有自己的道了。”
“你想好了以后要修何道,做何人了吗?”
祝弄影道:“呃……还没想过呢。”
道是玄乎其玄的东西,她现在都没有明白。
我对生活要求很少,有一片不大但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一缕阳光,一点宁静,对人无所求,别人也对我无所求,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此生就足矣了。
祝弄影如此想。
解归去又叮嘱:“你可千万不要像你师尊那样,觉得太上忘情但很厉害,跑去嘚嘚嘚的修这个道。”
祝弄影没忍住失笑,那家伙怎么这样啊,真是不着调。
解归去继续说:“你们这群小家伙里面最先有自己道的人是……魏己和沈青梧吧。”
“一个以杀证道,一个以心证道。”
祝弄影点点头,突然又觉得凌霄剑宗又有盼头了,还是有几个靠谱的人在的。
“不过师叔,您为什么能够一眼知道我袖子里有什么呢?”祝弄影想了想补充道:“是因为曾是同门的缘故吗?”
解归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小声的问那把剑。“我要说吗?”
说完又附耳过去听。
“好好好,我知道了。”
凌霄剑宗真的要完了,年纪大的都神神叨叨的。
解归去抬头告诉她:“沈远舟确实曾经是我的同门。”
祝弄影:“…………”
“那这纸条上的三个名字,师叔,你应该都认识他们吧?”祝弄影还是很有耐心,刚刚眼尖看见了他脸上的落魄。
这三个人他应该都认识。
“他们……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是你师叔。”
祝弄影道:“原来如此。”
“可是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三个人的事,剑宗上上下下,更没有人提起其他四位仙尊的事情。”
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信息。
青离师叔为何弃姓,沈远舟为什么回了沈家,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算了,与我何干。
解归去掩去了眼中波澜,慢悠悠的说:“故友反目,如此而已。”
故友反目这个四个字,祝弄影放在心中咀嚼,只尝出几分孤独意味。
“你师尊,还有你兄弟的事情,我们都觉得很难受。”
“秦师叔也会难受吗?她不是很讨厌我师尊的吗?”
秦逐月曾经因为君如珩,经常跑无妄峰来教训人,直到未来的君如珩回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这……如果没有在意过他,也不会讨厌他了。”解归去眼底渐渐浮现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悲情而悲哀的情绪。
祝弄影本想说:其实您也在意的吧。
可解归去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橘子,匆匆塞了一个橘子给她,就匆匆离开了。
“吃吧,很甜的。”
留下的只有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
祝弄影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推开殿门,走进去只发现一盘残局,而人却不知所踪。
后山。
此刻青离跪在君如珩墓前,人最难过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即使他眼底通红,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今日宗主大人好像喝了很多酒,倚靠着墓碑,迷迷糊糊的又哭又笑。
最后沉默着,一杯接着一杯冷酒灌下肚。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他嘴里不停说着,翻来覆去只骂那一句。
“我告诉你,我清明节不给你烧纸钱,王八蛋……你不是要躲一辈子吗?”
“为什么那天要出来,你早就不是英雄了…………”
说着忆起的往事,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宛若一个疯子。
空荡荡的后山只有四座碑,只有他的哭声缭绕整个春季,引起群鸦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