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身后的李玄慈,倒是闲闲瞧了她一眼缩成个圆包子一样的背影,眼尾燃起一点妖异的笑意,不慌不忙地将衣裳披了回去,半天,才叫了她一声。
“羞成这样?”
他淡淡笑了她一句,便瞧见她连耳朵根子也一起烧起来了。
十六暗啐了一口自己没出息,他浑身上下自己何处没瞧过,连屁股蛋是什么样都彼此看过了,青梅竹马都没如此眼熟的,如今瞧个肩膀,有甚好羞的。
又扼腕叹息,还是自己太要脸了啊,不像这泼皮阎王,铁打的身子,城郊拐角的脸皮。
她咳了一声,转过脸来,也不搭理他那话,直接大声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李玄慈看着这可怜的小姑娘红得如火烧云一般,还欲盖弥彰地扯着别的话头,在乘胜追击和高抬贵手间犹豫了下。
最后瞧着她急得便快化身那开了直冒烟的水壶,到底发了慈悲。
他懒懒接了木片过来,闻了下,又用指甲一掐,便有了定论。
“沾上血好几日了,不过只有一点,并不多。这木头质地坚韧,里面还透着一点腥,是积久沉水之物才会留下的。”
“是桨,而且应是那日侍女拿的桨。”
十六又接着推论道,“这样看来,她上岸后,说不定还与人缠斗过,可她身上应没有伤口,那这血想必是与人缠斗之时,那人留下的。”
“难怪之前看她指甲折掉了,我还想着是浸泡久了后腐落掉的,如今想来,怕是挣扎划破那人皮肤时,血浸进木片,木片又被指甲刮带到了身上。”
“可这样,也还是没用,依然查不出什么啊。”
瞧着她有些丧气的模样,李玄慈颠了颠这木片,说道:“这小玩意,可没有如此简单。”
“你知道这驯兽的秘诀吗?”他眼里闪过一点光,“无论驯兽还是打猎,中间都有诀窍,自来有人便会用些木头、香料来引诱动物。”
这其中门道,好猎且府中甚至建了珍奇异兽园的小王爷,自然清楚得很。
“而有些河流,主流支流间相差甚大,有的主流清湛似镜,支流浑浊不堪,有的主流平静无波,支流却湍急无比,正因为如此,有些鱼群只栖息于支流,而不见于主流。”
十六思索着这话,便明白了。
“你是说,这桨是用特别的材料制的,在主流时相安无事,难以察觉,而到了支流分岔之处,便会吸引鱼群来顶翻那小舟!”
“好毒的计策!”
一八九、真凶
“好毒的计策!”
“这样便顺理成章成了意外,偏当时我们正巧赶了趟,结果被拉扯进这浑水里,如今满身撇不干净的糟烂。”
十六心中直道倒霉,怎就偏偏他们碰上这种事。
听了这话,李玄慈浮了点笑上来,到底是师父师兄庇佑下长大的嫩茬,便是有千般玲珑心思,于算计人心一遭上却时常软和得跟个面团一样。
“你以为是恰巧?”他点了一句。
哪就来那么多不早不晚、不多不少的巧合呢?
宫中长大、身份微妙的李玄慈,自小便是不信世上有什么巧字的。
也正因世事因缘背后皆为安排,他从来不信命、不靠命、不由命,凡事都得攥在自己的掌心里头,他的命,必由他一人定夺。
十六虽没多少心机,却不是个蠢笨的,顺着这话,回想起了当日情景。
她扮作小厮常随,可气力到底不如那正经练出来的男子大,因此行至中途,周遭的小舟上坐的便几乎都是各家的闺秀,划舟的也都是侍女。
只有零星几位男子,要么是要看顾同来的家长女眷,要么是心有所属想守着佳人,才一样落在后面。
还有那薛翼,在旁边吹嘘拍马好不烦人。
等等,她记得,正是因为那薛翼一直在嗡嗡嗡,李玄慈才不耐烦地给她拿的桨上使了暗劲,最后又砰地撞上前面薛蛮蛮的小舟。
“能在薛家小姐贴身侍女身上做手脚,那日又磨磨唧唧在我们旁边的,难道是他?”
十六微睁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同胞兄妹,相依为命,且薛蛮蛮为女子,又不会同他抢爵位,按理说,这府中最不会与薛蛮蛮有冲突的,怕就是她哥哥了。说他下这般狠手,实在是于情理不通。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望向李玄慈,却见他只在掌心里摩挲着那块残了的木片,目中全然一副冷漠姿态,不留存半点人情烟火,只挑破了说:“兄妹又如何,进了这高墙深院,便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都吞得下,何况只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这话说得辛辣极了,却也叫十六有些拿了眼睛瞧他,能说出这话,固然半出于他天生天长的凉薄性子,还有一半,怕也是身世所感吧。
十六自小便没有血亲,可身旁这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