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展为自家主子辩护得稍嫌用力了些,一不留神便连他家王爷的小小私事也透了出来。
只见何冲的眼神立刻眯了起来,他不敢冲着李玄慈露出这副表情,却偷偷地转向金展,如同溜上灶台偷到了油的猫一样,那眯得邪门的眼睛,抽动的嘴角,都颇有深意。
金展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透露了什么,忍不住又咽了一大口口水,等着主子之后收拾自己。
但李玄慈先拿眼前这个探听了私密后幸灾乐祸的家伙下了手。
不久,房里就传来大声的抗拒,和听起来便颇为激烈的反抗。
“凭什么,绝不许动我的胡子!”
“便是我立时死在这里,也绝不答应!”
“杀了我吧!”
在阵阵悲鸣过后,终于彻底没了声息。
十六扒在门口,探进去一双圆豆子一样的黑眼睛,只看了一眼,便笑得眯成了月牙。
“师兄,如今你这样子,好像光溜溜的鸡蛋哦。”
她同样天真无邪地戳着自家师兄的痛处。
“公报私仇!”
何冲悲愤地大喊一声,随即又警醒地朝外望了望,看见没引来那阎王的注意,才愤愤不平地小声继续抱怨起来
“公报私仇!”他用悲愤的气声冲着十六说道,“便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私密,便拿我如此泄愤。”
随即又转向还在擦拭着剃刀、一脸乐呵的金展,冲他撒气说:“明明说漏嘴的是你,结果拿我的胡子开刀,太不公平了。”
十六忍不住说了公道话,“师兄,你那哪是胡子啊,顶多算是胡茬,反正你自变声就留了这么几年也留不长,剃了便剃了吧,剃了还干净呢。”
何冲气不打一处来,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谁说我留不长的,不过是出门在外不方便留罢了,待有了空闲,我定能养成美髯须。”
“你家师兄都要被迫扮內侍了,你还笑得出来?”
十六当然不是如此没有良心的人,她乖乖地说:“那我去同他说,别让你扮內侍了。”
还未等他欣慰,十六便又笑着接了下一句,“师兄你同我一样扮侍女吧,我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气得何冲差点原地出窍、飞升成仙,两害权衡之下,还是忍痛扮了內侍,并暗暗决定要逮住机会背地里胖揍十六一顿。
形似了,神也得似。
何冲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些,可与內侍打交道也不多,金展以往多行走于内廷,便花了番功夫调教他。
“背要微弓着,腰杆子要软,脚步迈的幅度小些,抬步时莫先高抬脚跟,无人吩咐时,目光垂向地上。”
被抽了精髓之人,又常年低眉顺眼地服侍人,腰杆子自然硬不起来,也不像当官习武之人那样阔步横行,常常都是小心地半点着脚尖轻轻落地。
为了改掉习惯,何冲可算是费了老牛鼻子劲,总算有些服侍人的模样了。
他累得够呛,转眼却看见十六坐在院子里的大石磨盘上,两条小腿来来回回晃得悠哉,一边啃着和她半边脸一样大的水梨,一边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往这瞧。
“怎地她不学?十六也不会伺候人的。”
金展此刻难得聪慧地装聋作哑起来,只望向一旁装作无事一样糊弄道:“来来来,再练一遍。”
开玩笑,也不瞧瞧那梨子是谁给的,十六那便是奉旨啃梨,主子的事,他哪里管得了。
于是,这项训练便十分厚此薄彼地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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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慈哥哥
层层宫门锁碧云,飘絮点朱阑。
一道道朱门被推了开来,可十六低着头,只能瞧见绣花鞋尖上那只云雀,在摇晃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她脚下是映着寒光的大块青石,大概百年以来已被这来来往往的人磨得没了一丝棱角,几乎能鉴出隐约的人影。
走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这座大得仿佛能吞人的宫殿,四处都被高立的围墙给圈了起来。
只一眼,便被那层层高墙顶上璀璨的琉璃瓦上反刺过来的日光,绞得眼底发酸。
可即便是这样耀眼又冰冷的地方,却从不知哪处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