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看见那双笑眸子,脑中突然空空一片,也不像方才逗小狗一样骂起这窥人的浪荡子。
只飞快地转了身,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狗不撒手,裙摆荡出轻柔的波澜,叫人无端端生怜。
这样的小姑娘,在一群大老爷们儿里长大,连女儿装都不知道怎么穿,连自己的心思都懵懵懂懂摸不透。
没人教过她女儿家的礼数是什么,也自然没人教过她女儿家第一次心动,是如何滋味。
所以她只能这样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说不出话来,脸儿如芙,眸藏微醺。
可那人还不放过她。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如月砂在晨曦初初被晒暖,让她耳朵发热。
“躲什么。”
他扬了下下巴,朝房间里那面落地银镜一点。
“早瞧见了。”
十六连忙抬头,只见那面银镜子,将她这副模样,无比诚实地映了下来,她有些乱了的眼,和飞着红的脸颊。
那人却趁机靠了过来,手掌附上十六的细腰,顺着那柔美的线条,悄然往身前抚去。
明明隔着衣衫,她却觉得那温热就这样直接沁了进来,烙进皮肤里。
她说不出话,只觉得耳朵里轰隆的血脉搏动之声愈发响了,响得她什么都听不见。
当李玄慈的手终于伸到十六胸前那微微的起伏下,却隔着不过几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接着,将她的腰带松了开来,将内里的衣衫重新整了一遍。
“衣裳都不会穿,可真是个笨的。”
他手指灵活,不一会儿便将丝带重新系回了十六腰上。
可十六却愣了一瞬,轻轻咬了下唇,最后还是噔噔噔地转身过来,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狗,就这么瞪着他。
李玄慈看着她的愣样,挑了下眉,静静等着她要说的话。
十六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直通通地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女子衣裳怎么穿,是给多少人穿过,才如此熟练?”
竟是这话,李玄慈难得愣了下,接着眼里涌出点璀璨的笑意,低头,就这么平视望着她认真的眸子。
然后,轻轻咬了下她的鼻尖。
再在十六满目的惊讶中直起了身,说道:“莫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糊涂。”
“这衣服比圣旨还先送到这,这么长的时日,我既然交代下去,自然便会弄清楚怎么穿。”
十六眼睛里迸了些光,却偏要收敛,难得有些忸怩的样子,要张口又说不出,肚子里的话吞了又吐,来回了好几趟。
最后,十六还是大大方方看向他,大大方方问他。
“好看吗?”
李玄慈忍不住弯了下眼,然后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吐出一个字。
“丑。”
可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分明告诉着十六,他真正的意思。
气得她忍不住重重出拳,想痛打这偏爱气她的臭石头。
却被他顺手接了,拉进怀里,低头在十六耳边轻轻说了句。
“方才是骗你的。”
“真漂亮。”
一七三、管饱
十六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还被裙角绊了一脚,差点没摔成个大马趴,人还未见着,便要给等在门口的师兄行个大礼了。
何冲连忙伸手要接,可哪里轮得着他出手。
一只手臂从后环住了她的腰,直接将十六拎了起来,再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待终于站定,何冲总算是能第一次仔细打量打量小师妹的真模样了。
给他吓够呛。
太怪了,实在是太怪了,就像他第一次知道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鱼香肉丝里没有鱼,拿狗不理包子喂狗其实它吃得可欢了一样。
既能够理解,又有些无法理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偏偏说不出来。
瞧着眼前换了一袭鹅黄的十六,何冲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你这样好像以前山里喂的鸡崽。”
以前十六便在山上养过鸡崽,小小个,嫩黄的绒绒羽毛,细细的小尖嘴,稍大些便满地乱跑,他本来也想帮着照顾,可无奈那东西太小又爱闹,不小心还被他踩死过一只。
十六掉了几颗金豆豆后,便再也不让师兄们照顾了,自己喂米喂水洒扫鸡舍,直到这些小鸡崽个个长得花花胖胖,日日能给他们吃上新鲜鸡蛋。
他如今的感觉,便像眼看着那早已看习惯的花花胖胖的母鸡,又变成了小小黄黄,一不小心便会被他踩死的小鸡崽一样怪异。
十六瞪了自家师兄一眼,腮帮子气成了准备过冬的松鼠,同他说:“你不懂,这样的颜色才鲜亮呢,山下的小姑娘都时兴穿这样的。”
其实她也不懂山下的小姑娘时兴穿什么,一路行来,好像是没多少穿这样嫩颜色的姑娘。
不过,既然这是那人准备的,应当便是最好的吧。
她站在前面,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垂下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