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一缕天光自地平线而起划破夜空,仿佛利刃般撕裂漆黑的帷幕,投射在盐关那古朴厚实的城墙上。
随着天光大亮,一股狼烟也自南方徐徐升起。
此时盐关的城墙上,守卫们正揉着惺忪睡眼,满心期盼着前来换班的同袍。
一想到紧绷了一夜的精神终于能得以歇息,守卫们虽个个熬的眼圈乌黑,脸上却也都透着些红润喜色。
直到看到远方那处狼烟升起,喜色才立刻转悲。
“狼烟!狼烟!”
传令兵脸色大变高声呼叫,慌不择路地冲到值勤副官的角楼处疯狂砸门。
“邓副官!快起快起!南方有狼烟!”
“什么?”
邓副官听见传令兵呼叫,一个挺身便从木板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戴盔披甲只穿了一件内衬软铠,便慌忙开门出了角楼。
门一推开,橙红色的阳光便撒进了屋中,再转过楼角,明晃晃的一缕狼烟便像是条黑龙一般直冲云霄,如墨如柱,把他看的一时呆愣。
“邓副官,吹集结号不?”
传令兵看副官一时不言语,焦急地问道。
“嗯?集结号。”
邓副官这才回过神来,一巴掌敲在传令兵头戴着的铁盔上,气急败坏地吼道:
“吹!给我马上吹!”
不一会儿,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便在盐关上空响起,声音由小到大,数量由少到多。
原本平静的关隘一时间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军士纷纷从营帐中匆忙钻出,提戈带甲,寻将点到,不一会儿便排列成整齐的队形,在雄伟的盐关城墙后,结成了数个方阵。
十几个传令兵骑着战马在方阵间穿梭,检阅着队伍的建制和人数。
不消片刻,盐关便恢复了一片庄严肃穆,只是关内却多了严阵以待的两万守军,此刻正严阵以待,士气高昂。
大营主帐外,一位小将带着一队卫兵快步走到帐前,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向着营帐中说道:
“启禀张将军,南方狼烟骤起,叛军恐有动作,此刻两军已经集结完毕,还请将军示下。”
而营帐中,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赤裸着上身倚在牙床上,怀中抱着两位美娇娘却一刻也不想松手。
经过了一夜的寻欢作乐,此时的张将军面色虚浮,一脸不耐,听到汇报后才不爽地挠了挠耳朵。
“哎呀,弄疼人家了~”
怎料曲肘挠耳,却不小心令怀中美人吃痛,一声娇嗔过后引得张将军又玩性大发,帐中顿时又传出嬉闹声一片。
门外的卫兵们听见帐中这般动静,纷纷皱眉面面相觑。
荒唐!身为临时主将竟然携带女眷陪营,简直是动摇军心!
小将也是一阵面色铁青,本就心中烦闷,此时更是眉头暗结,眼中怒意渐起,遂提高嗓门再度请示道:
“两军已经集结完毕!请张敬中副将示下!”
帐中嬉闹声顿止。
听到小将直呼军职名讳,张敬中嘴角玩味的笑容瞬间消失,面色一变,一把推开二女便从牙床上坐起身来。
“等着!”
片刻之后,营帐门帘掀开,张敬中这才穿戴整齐,目露凶光地走了出来。
他活动了下周身筋骨,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将轻蔑地质问道:
“不过是狼烟而已,可有人发现叛军动向?”
小将怒气未消,只冷着脸回道:“据斥候回报,暂未发现叛军踪迹。”
“那周将军又可曾回营?”
“周将军还尚未归来。”
“哼哼,那不就得了。”
只见张敬中冷笑一声突然发难,在一众卫兵的惊呼声中,竟一脚粗暴地踏在小将头上,将跪伏着的小将直接踩进地里!
“咳…唔唔…你干什么?”
小将的脸被踩进土中,惊慌失措间沙土戗进口鼻令他难以呼吸,痛苦不已,一时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可张敬中人高马大此时腿上还在不断施压,他力量不及又是跪姿,更是无法挣扎起身。
“他周翰祥走的时候不是交代了‘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死守盐关,不准出击’么,你还让我示下?我示你妈个头啊。”
张敬中脚下一边不断用力,一边还左右扭动。如此蹂躏之下,小将的脸顿时被沙砾磨破,地上的黄土开始变得点点血红。
“在这盐关大营,他周翰祥不在那就我最大,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
张敬中的脸上阴沉无比,仿佛带着一丝杀气,脚下更是愈发用力。
就在小将几乎喘不过气,脖子上青筋直冒眼看性命不保时,身后卫兵们忙开口求情道:
“求张将军绕过林都尉性命!”
“张将军网开一面啊!”
撇头看了一眼神色焦急地卫兵们,张敬中这才一脚将林都尉的头踢开。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伴着干咳从林都尉口中传出,他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不顾口鼻中的沙土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若不是卫兵们求情,他或许真的会下杀手!
经过刚才的生死一线,林都尉此刻看向张敬中的眼里,哪还有一丝愤怒,只剩下满满的恐惧。
看到自己想要的眼神,张敬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以下犯上,不敬主将,你们几个把他拖下去,给本将军从严处置。”
看着林都尉被几名卫兵凄惨地拖走,张敬中终于觉得有些解气。歪嘴一笑后松了松领口正准备回营帐,正想着继续和两位美姬云雨一番,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哪有进攻前还主动放狼烟示警的?莫非是有援军?
想到花费重金又动用了朝中关系才转调来此,本就是为了躲开关内战场,可现在却碰上了叛军,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如今虚虚实实晃了这么一招,万一过于懈怠真在阴沟里翻了船,那还不亏到姥姥家去了。
“呸!真他妈麻烦。”
张敬中挠了挠头,心中一阵烦闷,皱眉暗啐了一声后随即便转身朝议事营帐走去。
帐中几位参军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见到张将军走进帐来,纷纷面露敬畏之色。
张敬中自顾自地穿过人群,往主将的位置上一坐,歪头不耐烦地冲着众人问道:
“吵够了没?争出个所以然了吗?”
一众参军虽都看他不爽,可此时这盐关守军还得听他发号施令,随即强压心中怨愤,纷纷道出心中所想。可一时不免意见相左,便又争论了起来。
噌!
神色一凛,张敬中手中刀光一闪而过,面前的桌案立刻被一分为二,断成两半倒作一摊。
营帐之内一时鸦雀无声,众参军都被他突然展现出的狠厉所震慑,不敢再言一字。
“一个一个说。”
张敬中眼睛扫过一众参军,最后停留在了最年长的一位身上,刀锋一指道:
“赵参军,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