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个时辰过后,庆州城川流不息地街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一人一轿后面跟着车驾五辆,正是自庆州府衙出来,前往齐满商会的一行人。
梁寿齐在前方带路忧国忧民,楚天行则坐在后面的小轿里笑靥如花。
楚天行只知道齐满商会手握宋国军需命脉,倒还真不知道这一个分会私库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规模,存着些什么类型的货品。
正欲开口询问,却从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前面一处茶楼门口偷偷朝里张望,如同做贼一般。
楚天行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胡安适,便悄悄命车队停了下来。
缓步走到胡安适背后,那人还紧张兮兮地不曾察觉。
直到一个回头,看见顶着吴桓脸的楚天行,瞬间便是三魂惊了七魄。
“楚…吴司马!”
胡安适急忙舒胸解气,拗过口来。
虽然王之谅和他交代过,如今庆州城的吴桓乃是楚天行假扮,但是当日在山神庙里,吴桓被腰斩的惨象实在是挥之不去,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哈哈哈。”
楚天行倒是乐的开怀,对于这个王之谅的小跟班,他以前也是时常调侃,随即问道:
“胡安适,你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
胡安适擦了擦额头冷汗,应道:“昨日救下来的那些女子提供了一个线索,说虽然被蒙着双眼,但总是听到绑她们的人频繁提到一个茶楼,谅哥就派我来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
楚天行闻言沉思了片刻,但吴桓的记忆对这个部分十分模糊,似乎也知之甚少。
无奈,他只好作罢,转而询问王之谅去处:
“我也没头绪,你慢慢查吧。你谅哥呢?他现在什么地方?”
胡安适看到楚天行身后的五个车架,答道:
“谅哥昨日把城防营里那些作奸犯科的收拾了,今早出了早操,便往城外南环山去了。”
说着,胡安适似乎想起什么。
“对了,谅哥今早脸色极差,看起来不太妙啊。”
楚天行心中一惊,莫不是昨日那记灵虚幻境有什么副作用,当时未曾显现?
虽然以往对自己使用并无任何影响,但是对他人使用还是头一遭,会有什么后果还真是拿不准。
想到这里,他心虚地回头看了梁寿齐一眼,而后者那副无比忧虑地神情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当即下定了决心。
“走了,我必须马上去找你谅哥,刻不容缓!”
胡安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楚天行已经拂袖离去。
走回队伍前,楚天行皱着眉问向梁寿齐:
“我这边突然有些急事,你们私库位置在哪里?如果太远的话,还是改天再去吧。”
梁寿齐一脸焦虑,生怕晚一刻支援军需,盐关就会陷落,忙劝阻道:
“别呀,吴司马,我们商会私库就在城外的南环山,但是非我带路便无人找到所在,若事您有急事,可否派遣心腹随我前去?”
楚天行闻言大喜,既然目的相同,那倒是不耽误,急忙说道:
“南环山?那便无妨,咱们速速启程吧。”
一队人马立刻重新启程,在楚天行连番催促下,速度又快了不少。
正午刚过,车队便已马不停蹄地到了山里。
南环山上植被郁郁葱葱,车队刚入了林间,楚天行便感觉到一阵寒意。
还有…一丝恐惧?
他的冰皮人面虽是外附灵器,但是仍然与宿主心灵相通,一入这林间,楚天行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萦绕在心头。
他感觉得出,就在这附近,另一件仙人宝器正在变得极不稳定,随时要狂乱暴走一般,散发着骇人的威压。
在这西南一隅,远离五国战中心,能在这里的仙人宝器除了自己脸上这具冰皮人面,怕是只有王之谅的朽木悬心了。
“所有人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楚天行立刻勒令众人停下了脚步,转而翻身下轿。
“都在原地不要走动,我有要事,马上回来。”
这一行人本是来寻商会仓库的,如今临近标地却要原地休整,肯定会引发疑问,这也不是吴桓的作风。
可普通人察觉不到,他楚天行却感觉的清清楚楚,就在这方圆五里,王之谅可能随时暴走!
到时候广安义军失去悬心助力不说,王之谅也许心性难保,将会彻底沦为杀人兵器!一想到这里,楚天行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就在众人疑惑间,楚天行已经转身侧步,没给众人发问的机会,就隐入了密林之间。
利用树丛避开视线,冰皮人面寒雾一散,那吴桓身影便立刻消失不见,一阵雾气里,一只白枭拍打着翅膀从中飞出,立刻在密林中穿梭搜寻起来。
化身白枭的楚天行可以获得白枭的所有能力,不光视野变得极为宽阔,飞行静谧无声,听觉也变得极为灵敏。
沉下心来探查四周,楚天行耳廓处得到了些许声波反馈,一阵粗重地喘息瞬间被他收入耳中。
是王之谅!
白枭一个加速旋身穿越左前方的一团树枝,翅膀随即张开迎风一滞,稳稳地停在了一根粗壮枝干上。
楚天行一落下便凝神朝喘息声的来源看去,只见不远处,王之谅一身衣服已经被撕碎,朽木悬心的无数根须从他左半身钻出,源源不断地探入地下,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然而破体而出的痛苦已经让王之谅跪倒在了地上,左边半身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被挤碎溢血,然而他却咬着牙硬抗,疼地浑身颤抖也不发出一声哀嚎。
“哈哈哈,再痛苦些也无妨,我都能承受!”
王之谅此时自言自语,仿佛在和朽木悬心对话,一人一心正在僵持角力。
楚天行看着不妙,一个滑翔到了王之谅身边,雾气逸散,楚天行现出真身冲到了王之谅身边,焦急地问道:
“阿谅,你现在什么情况?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王之谅看了一眼楚天行,却依然被束缚在原地。
他身上源源不断破体而出的根茎不光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也时刻保持着强大的压力,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然而,王之谅强忍剧痛,任凭脸颊上冷汗直流,却还是让一抹冷笑绽放在了嘴角:
“天行,我似乎…知道那些呓语的出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