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忍不住了。
“殿下。”
她的声音颇为清澈,在黑夜之中却分外明显。
只是,在她开口时候。却没有人回应她。
于是,林今絮侧着身子,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人。
她忍不住了,小手摸索着,应该是牵住了裴知宴的衣袖,她拉了拉。
“殿下,你睡了?”
“尚未。”
裴知宴再度开口:“怎么了?不是困了?”
林今絮摇摇头,却想着他瞧不见,于是说。
“一躺下来,便不困了。”
“我只是方才在想,许慈晖的事。若是当真涉及到了…该如何?”
“律法中有,贿赂官员,盗取试题。这辈子与仕途再无缘分。”
若是查明,便是少不得牢狱之灾。整个许家都会受到牵连。
林今絮不由地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是因为这事,能把整个许家的烂摊子给解决了。也是他们自作自受罢了。
如今距离春闱只有一月不到的时间了。
林今絮磨磨蹭蹭开口:“殿下,我还担心我兄长。”
她还记得上辈子,兄长是失利了的。并没有进士封科,等三年之后,他才一举成为探花,名动京城。
只是,第一回春闱时候,兄长总是心不在焉。
便是林今絮都不知晓,是兄长能力不行,还是被其他人陷害至此。
正当她想着出神之际。
忽然,突然有个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眼睛瞪圆了。
“殿下!”
林今絮挣了挣,没挣脱开他的禁锢。
“若是睡不着,不若做些其他的事,可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沉重的夜色如看不见的猛兽,吞噬着阴暗者的人心。
延禧宫的牌匾依旧高挂,只是,烛光尽数熄灭,寒风呼啸着,便是连先前精细糊好的窗纸,都被刮得透了风。
一袭红衣的迟庶人坐在殿中,眼神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前日那一纸诏书之中回过神来。
她手里握着一张信纸,低下头来,赫然几个字。
“子时三刻,许你想知的一切。”
迟氏痴痴地笑着,眼底却是清晰可见的茫然。
终于,等到打更声响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从外外边推开了。
迟氏抬起头来,喃喃着:“不对…陛下不是把门给锁上了吗,还叫人在外看守。”
“是谁?”她仰着头,自诩为高贵的凤凰,容不得自己有丝毫不体面。
身着鹅黄色宫服,外披狐毛披肩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背对着如今才隐约可见的月光,笑盈盈。
“姑姑,别来无恙。”
迟氏像是见到了厉鬼一般:“你!是你!是你对不对,珍儿,你为何要害姑姑!”
珍妃垂着眸子看她,她指蔻艳丽,是往日给迟氏染甲的丫鬟的手艺。
“为何要害你?是你害了我,姑姑。”
她笑面盈盈地蹲下身来,直视着迟氏,纵使漂亮得过分的宫裙拖在地上,她也丝毫不觉可惜。
“若不是你,珍儿哪里有这般好的福气?”
“若不是你,我与我娘亲,又如何会在迟家蹉跎这么多年?”
“若不是你!我又如何会与江郎一别两宽?生死相隔!”
最后几个字,珍妃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便是衔着泪的眼底,都是显而易见的狠辣。
“你们迟家人,自诩尊贵,看不起庶出。我姨娘不过是一个民女,又哪里碍着你们了?叫你们这般不管不顾,赶尽杀绝?”她咬着牙:“我的江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努力勤勉,也从未挡过你们的路,你们为何要害他!”
“便是因为我这张脸?”
珍妃唇角动了动,脸上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她只觉得内心一阵荒芜,是说不出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