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说的皇兄,便是裴知宴的父皇,当今陛下。
裴知宴酒盏晃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端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为何?”
裴知宴将杯盏放在桌上,抬起眸,对上了端王的眼睛,才缓缓开口:“这些小事,孤自己可以解决。”
端王瞬间没了话说,他这个皇侄儿,确实和京城中传出来的风言风语一模一样。
铁面无私的很。
端王想到了那位给他传的信,沉默了一瞬。
却是承诺一般的对裴知宴开口:“皇叔答应你,只要你需要,随时为你差遣。”
裴知宴直直盯着他,似乎要分辨他话里的真伪。
而端王却眼神坦荡,丝毫不畏惧地对上裴知宴的眼睛。
裴知宴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杯盏来,一饮而尽。
端王颜色一亮,同样也将自己杯盏之中的酒水大口饮尽,再扬声:“来人,红檀木马车,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统统给太子殿下备着。明日,恭迎殿下出府!”
端王看向裴知宴:“皇侄儿可比那些个伪君子,强上太多了。本王,喜欢!”
裴知宴没有推脱:“谢皇叔。”
于是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林今絮只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湖州府。
而站在春日清晨寒风里的端王与侧妃。
侧妃一脸的烦躁:“王爷您可是长辈,怎么还要送他们呢!”
这么一大清早便将她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困死她了!
而一旁大腹便便的端王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蠢女人。”
转头便走。
后边女人的声音渐渐远了:“诶!王爷~等等妾身…”
由于上回落水的教训,此次回京城,他们一行人并没有选择更快的船,而是走官道。
只是走官道毕竟慢上许多,便是上好的马,一日也只能跑完三分之一的路程,何况是如今还带着要用马车的林今絮与浩浩荡荡一行人。
这路上的行程,林贡溪算了一下,同妹妹说:“约莫十天左右,便能回京了。”
林今絮满脸都是惊讶:“十日?”
她虽知晓,坐船会比走陆路快上许多,可没想到,竟快了这么多。
林今絮不由得想念起,当初的马车了。
突然…林今絮脑海中蹦出一个先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林今絮看着面前的林贡溪,有些扭捏:“哥哥你且回去休息吧。我…”
她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假寐的裴知宴,小声同林贡溪说:“妹妹还有事要同殿下说。”
林贡溪颔首,掀了一下长袍便站起身来,往树边走。
林今絮这才发现,便是在路上两三日了,林贡溪的月白色外袍还是干干净净,丝毫的风尘气都没有。
林今絮也只是感慨一瞬,便转过身来,看着闭阖着双眼,却拧紧眉心的裴知宴。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如今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林今絮只觉得,他与平日里简直是两个样子。
如今的裴知宴,叫人亲近地都敢直视他眼睛了。
林今絮一边天马行空想着,都没有发觉裴知宴早已缓缓睁开了那一双凌厉的眸。
林今絮回过神来时,险些被吓了一跳。她抚慰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看向裴知宴。
“您醒了?”
如今离京城越来越近,林今絮只觉得,自己和裴知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在湖州的一切好似都是一场梦,回到京城后,这梦,便是悄无声息地散了。
她做她的东宫小孺人,他还是那睥睨众人,高贵得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