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印颔首，“如今茚草虽毁，可根源却未查清，不知之后又会如何。”
姜侯爷神色凝重，“此事还需细细探查，茚草既和前朝禁药扯上了关系，便不可小觑。”
二人对视一眼，都知晓此事背后恐怕还潜藏着天大的秘密。
正事说完，许疏印不疾不徐起身，端起酒樽对姜侯爷和长公主微微躬身，“晚辈同柠柠一事，确实是要暂时委屈柠柠了，我未净身一事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
姜侯爷和长公主微微诧异，没想到许疏印竟连这个都愿和他们坦白。
唯独姜止行在一旁不满道，“那又如何，现在全天下都觉得你是个太监，若你和小妹的事被人知道，大家都会戳着我小妹的脊梁骨，你倒是和个没事人一样悠哉悠哉的。”
姜柠咬牙切齿，简直想掐死她这个就爱无事生非的兄长。
“你就不能少说点话？”
“不能！”姜止行说得斩钉截铁，“你现在头脑发热，整个一傻子，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得管管，不然你都该翻天了。”
长公主静静瞧着许疏印，“许掌印将这等大事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姜家人出卖你？”
一旦许疏印
并非太监一事泄露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许疏印薄唇挑起，“为了她，我愿意冒这个险。而且，我也信得过长公主殿下一家。”
姜侯爷此事也算是对许疏印刮目相看，“从前老夫在朝上，只听人说许掌印机关算尽，心思诡谲，仗着陛下宠爱妄图把持朝政，现在看来那传言恐怕也有误。”
许疏印和卫言的关系他都看在眼里，再加上许疏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他若想取昌帝而代之，还真不是不可能。
“既然许掌印对我们毫无隐瞒，不论你和柠柠后续如何，我姜家绝不会说出你的秘密。”
许疏印扬起酒樽，“我敬侯爷一杯。”
姜柠看他仰头饮尽烈酒，眉目依然如画，一颗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许疏印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确实不用她来操心。
长公主跟着饮了一杯酒，目光落在许疏印身上，似是看透一切，“许掌印如此费尽心机留在宫中陛下身边，隐忍多年，恐怕还有什么旁的不为人知的目的吧？”
姜还是老的辣，长公主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姜柠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许是感受到了姜
柠的担心，许疏印不动声色地在袖下牵起了姜柠的手，来回摩挲着。
姜柠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疏印。
这人怎么狗胆包天？！她爹娘还在面前看着呢。
姜柠下意识想慢慢把手抽出来，许疏印倒是直接握紧，面色坦然地回话，“我娘当年之死同当今皇后有关，身为人子，自要为母申冤，只是现下事情还未查清，恐怕还会再耽搁一阵子。”
长公主一瞬不瞬看着许疏印，“那查清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许疏印淡淡开口，他声音极轻，里面却仿佛包含了多年仇恨，刺入骨血，“此仇不报，我夜不能寐。”
“不过长公主放心，报仇一事乃我一人之事，不会牵连柠柠和整个姜家。”
说着，许疏印看向身侧姜柠，忽而笑了起来，“我喜欢柠柠，同她身份无关，未曾图过其他。”
姜止行一看二人对视那副模样，牙都快要酸掉了，啧啧两声，“话说得这么好听，谁知道你……”
紧接着，一个爆栗就降临在了姜止行头上。
长公主起身，“好，如今你和柠柠既两情相悦，我可以不管，不过有朝一日，你若护不好她，我
姜家就算倾尽所有，也要将她从你身边带走。”
闻言，姜柠眼睛一亮，“娘，你这是接受许疏印了？”
长公主点了点姜柠脑袋，“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子，也不知许疏印是如何看上你的。”
？？
姜柠不明所以，看看许疏印，又看看长公主，“我怎么觉得，您都快成他娘了，怎么回事？”
一句话，让长公主和许疏印皆是一怔。
长公主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许久未曾见你，功课也未曾考校，你同你父亲去书房，好好让你父亲看看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长进。”
“唔。”
姜柠牵着许疏印就打算往书房走，许疏印忍不住笑，“明日再来见你，我还有些事要同长公主说。”
“嗯？”姜柠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猫腻的味道，“你和我阿娘拢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
长公主板起脸来，一言不发。
姜柠每次一见她阿娘这般模样就忍不住发怵，连忙点头认输，乖乖跟在姜侯爷身后去了书房。
姜止行一看自家小妹吃瘪，终于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兴致勃勃地打算听听长公主是怎么为难许疏印的。
可，下一
刻，长公主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
姜止行指了指自己，“娘，不是吧？连我也不能听？”
长公主看他，“你说呢？”
姜止行，“……”
许疏印广袖下的手微微曲起，外面都传他杀人如麻，冷心冷肺，可这一刻，他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上次从南岭离开时，长公主让姜柠带给他的糕点，皆是他小时候常吃的味道。
长公主如此聪颖之人……怕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许疏印眼眸半垂，鸦羽般的睫毛打下半边阴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冷厉模样，便像是一个寻常少年。
长公主看着这样的许疏印，满心感慨。
“白姐姐若是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应是欣慰的。”
许疏印心间狠狠一震，知道自己确实瞒不过去了。
先皇后母家姓白，自从出事后，便很少再有人提起。
难得的，许疏印感受到了几分无措。
他抿了抿唇，“不知长公主说的乃是何人？”
“云疏。”
长公主走至许疏印身前，细细看过他眉眼，“我同你母亲交好多年，你这张脸，骗不过我。”
说着，长公主眼眶微红，“这么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