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谈妥,许疏印又恢复了寻常恣意模样,冲着一直对他怒目而视的姜止行摆了摆手,“诸位久别重逢,想必还有不少话要说,我便先出去了。”
说罢,许疏印后退两步,转身潇洒离去,只留下一翩翩背影。
人刚一走,姜止行就彻底憋不住了,“娘!您刚刚怎么不让我说啊,许疏印在京城中的名声您难道没听过么,就连李乾那个不要脸的都对他礼让三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小妹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姜柠咬牙,推了一把姜止行,“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叫没有好下场!”
她分外不满,“再说了,外面传言是传言,你又没和他交过朋友,怎能清楚他的为人!”
“瞧瞧。”
姜止行冷哼一声,“这才几日过去就把你这傻子给骗得团团转,还帮他说上话了。这次他在爹娘面前大献殷勤,不就是为了利用你嘛!”
“娘!”
姜柠扁起嘴来,“你能不能管管兄长!许掌印在京城中查到了不少关于我们姜家的线索,是真心想帮我们!”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你这种傻子才会相信他别无所图!”
姜止行
还是忍不住教训姜柠,最后看姜柠眼眶微红这才停下来,底气有些不足,“我就说了你几句,又没骂你,你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动不动就哭。”
“哼,不想理你了!”
姜柠将头扭到另一边,靠在长公主怀里。
姜侯爷和长公主对自己这对儿女拌嘴已经习以为常,“柠柠啊,你兄长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我姜家尽数覆没,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帮我们可谓是得不偿失,你不是愚笨之人,应该能想明白。”
姜侯爷叹了口气,“他此次前来虽是说要找你娘帮忙,有求于你娘是不假,可这点小忙和他为姜家做的相比,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姜柠低垂着头,也知自己父亲所说不假。
“我知道,他自有他的算盘,可这也不碍着什么旁的,我孤身一人在京城,于他而言更没什么利用价值,而为我姜家翻案,他或许有他自己的打算。”
和许疏印相处这么久,姜柠猜出许疏印和皇后之间或有纠葛,只是此事属于许疏印的秘密,她不想和家人提起。
“柠柠,你看着娘。”
一旁沉默着的长公主突然开口,让姜柠吓了一跳
。
她抿了抿唇,对上长公主目光时是莫名的心虚。
“娘,怎么了?”
长公主那双眼睛仿佛早已看穿一切,“和娘说实话,你和许掌印之间怎么回事?”
姜柠心脏猛的一跳,她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感觉只要一张口说话心脏便能直接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深呼吸两口,给自己做了做心里建设,结果刚一开口,长公主眸子就眯了起来,“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是什么脾性我一清二楚,少说乱七八糟的话来糊弄你娘。”
姜柠,“……”
帐子前,听到姜柠吃瘪,许疏印轻声发笑,摇了摇头。
卫言刚一过来就瞧见满脸笑意的许疏印,分外鄙夷,“想不到啊,堂堂掌印,竟也干起了听墙角的事,怎么样,让本将军也听听?”
他抬步凑过来,刚刚靠近就被许疏印拦了回去,“你闲的?”
“是啊。”
卫言好不容易看到许疏印认真,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新奇的事,“啧,这么紧张啊,看来是认真了。”
帐中,姜柠在长公主和姜侯爷的两厢逼迫下,节节败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彻底崩了。
她长出一口气,一副破罐子破
摔模样,“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长公主点了点姜柠脑袋,“赶紧说,以后少和我们耍心眼。”
姜柠过去虽是肆意妄为,可为人却异常坦率直白,知道今日瞒不住后,她也不打算瞒了,直接开口道,“我喜欢他。”
一句话,换来了帐中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姜止行最先打破沉默,暴跳而起,“姜柠,你现在出息了,喜欢一个太监?!”
或许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让人难以置信,所以姜止行一时之间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声音巨大无比,让许疏印和卫言想听不清都不行。
卫言乐不可支,指着许疏印笑的花枝乱颤,“好啊,你也有今天,我一定要传信和无霜好好说说这件事!”
许疏印丹凤眼气得翻起,“卫言,你名声是不想要了?”
他一边说一边贴了上去,抬手揽住卫言,“卫小将军,这么久没见,你可有想我?”
对面两个正直直走来的小兵恰好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尴尬的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一路顺拐地走过去。
许疏印勾唇,拍了拍卫言肩膀,“替你挡挡那些撞上来的桃花,不谢。”
“许疏印!
”
身后,是来自卫言的怒吼。
姜柠那边也被看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去捂姜止行的嘴,“你能不能小点声!他,他不是……”
说到一半,姜柠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赶忙闭了嘴。
姜侯爷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出了姜柠方才想要说的话。
只有姜止行还沉浸在自己妹妹看上一个太监的噩耗中,“什么不是!你以为你兄长是傻子不成?那可是许疏印啊,东厂锦衣卫之首,陛下身边的权宦,人尽皆知,你到底怎么想的?!”
姜柠气结,“跟你解释不通,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姜止行连连翻白眼,“你让我怎么说你,全天下那么多人,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喜欢他!”
“止行,好了。”
长公主按了按眉心,只觉自己今日接收的信息实在有些多。
她看向姜柠,认真道,“柠柠,你可想好了?”
姜柠点头,“爹,娘,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你们觉得看不透他,可人生在世,谁能一点秘密都没有呢,他可能也有什么苦衷,不过之后有机会我都会和你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