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熏香袅袅。
许疏印斜倚在软垫上,垂目瞧着宫中刚呈上来的消息。
昌帝头疾不愈,身边几乎不能离了人,皇后趁此机会更是搬入了昌帝寝宫,寸步不离。
“现下皇后有了侍疾的幌子,几乎不肯让陛下见任何人,连我们的人想要见陛下一面都难。”
许疏印头也不抬,“她倒是越发大胆了,让人盯好了陛下,那老东西虽罪有应得,可现在还不能死。”
小桂子应下,顺便说起了六王府一事!
“那两个刺客被扒光了丢去六王府,听闻李乾大发雷霆,被您给气了个半死。”
闻言,许疏印意味不明地低笑起来,“他将手都伸到我身边来了,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许疏印丢下折子起身,“召集我们的人,现在就走。”
月上中天之时,东厂之中的高手几乎是倾巢而出,跟在许疏印身后气势魄人地出现在了京郊。
许疏印一路招摇,几乎没有想要遮掩的意味。
可即使如此,当李乾收到消息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京郊宅院中守卫就算再多,也敌不过东厂之人。
“许掌印?”
守卫看到来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
。
许疏印唇边勾着笑意,眉眼却如淬了冰,不等守卫开口说第二句话,脖颈已发出碎裂声音,七窍流血。
“许掌印,这可是六王爷的宅院,您这么一声不吭闯入,就不怕我家王爷怪罪下来?”
许疏印偏头看过去,笑得愈发邪魅,“你家王爷?他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小桂子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开口,“动手!”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东厂中高手如云,区区几个王府侍卫他们还不看在眼中,一边打甚至还能一边分出神来聊天。
“就这么个小活儿,掌印怎么把我们几个都叫来了?”
他拧断一人脖子,仍觉得不过瘾,啧啧两声,“不是,你们就没个能和我过几招的?”
“少挑三拣四,看不出来嘛,掌印心情不好,你一会儿多嘴惹了掌印,我们可不帮你兜着。”
几人好奇地抬头望过去,许疏印一身玄衣,双刀在他手中宛如游龙,手起刀落间,几人便直接没了声息。
他头都不回,发泄般地一路杀进去,颇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味。
到最后,几个王府侍卫已经被打的丢盔弃甲,跪地求饶。
许疏
印满面血色,俊美得惊心动魄,毫不留情地收割了几人性命。
无霜最为好事,忍不住凑在小桂子身边,扬了扬下巴,“这怎么回事?谁惹他了?”
小桂子瞥了眼许疏印,语气如常,“还能有谁,也就只剩下……”
话说到一半,许疏印带着满身血腥气过来,“只剩下谁?”
小桂子一个激灵,“没,没谁。”
无霜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总板着脸吓人,让我想想,以你现在的地位,应该没几个人敢招惹才对,难不成是女人?”
许疏印眸子眯起,无霜一拍大腿,激动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许疏印面无表情,“你若这么闲,不如我将你送去宫里净身?”
无霜,“……”
他自小被派在许疏印身边当死士,几乎和许疏印同吃同住。
后来许疏印生母被杀,他便和突然换了个人般,命都不要地给自己换了身份,就在宫中蛰伏下来,一步步踩着旁人尸骨和血肉,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而他,也跟着许疏印换了身份,瞒天过海留在东厂。
无霜来了兴致,撞了撞许疏印肩膀,“早就听说你破天荒地留了个小郡主在身边,怎么?今
日被小郡主惹恼了?”
许疏印眉目沉沉,“你想死?”
“说都不能说,看来是真的在意。”无霜一边逼逼,一边拍了拍许疏印肩膀,“女人如毒,你可小心些。”
许疏印不厌其烦,“都愣着干什么,茚草留两株活的带走,剩下的全部烧了。”
无霜再度啧啧两声,趁着许疏印彻底发毛之前闪身。
一刻钟后,火光冲天。
许疏印半仰着头,精致的五官被火光映得愈发动人。
这一夜,无数人辗转反侧不成眠。
——
姜柠在榻上窝了一日,到夜里反而是精神了,干脆到了假山边吹风。
她席地而坐,随意抓了把地下的小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湖中扔。
万籁寂静下,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嘈杂。
姜柠动作微顿,探出脑袋去看,结果猛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姜柠服了茚草,现在如何?”
小桂子跟在许疏印身后,“白日里差大夫看过了,姜小姐无甚大碍,且精神比寻常人还要好,应是没什么大事。”
许疏印神色淡淡,想到姜柠今日做的事便是一声嗤笑,“可惜了,她那能捅破天的胆子就该吃些教训。”
小桂子看
破也说破,了然道,“我说您今日怎么平白无故就要和六王爷撕破脸,原来是因为姜小姐啊。”
为了我?
闻言,假山后的姜柠竖起了耳朵。
“我看你是舌头不想要了。”许疏印眼含警告,“今日的事,谁都不许同她说。”
小桂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过又忍不住道,“您大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京郊的那把火现在还没灭呢,姜小姐想不知道也难啊。”
声音越来越远,姜柠的神情却越发错愕。
他们方才在说什么?
京郊的火?
许疏印把京郊的宅院给烧了?!
姜柠被惊得险些重心不稳落入湖中,心乱如麻。
按照小桂子的说法,许疏印这么做是为了她?因为她被李乾的人所伤?
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姜柠就下意识笑了两声,怎么会呢?他白日里明明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过是个玩物,怎么……
姜柠一想,就想了整整一夜。
以至于她第二日出现在许疏印面前时,两个耷拉着的黑眼圈硬生生让许疏印沉默了半晌的功夫。
许疏印手捏一把金玉折扇,面前摆着新鲜的刚刚剥好的荔枝。
折扇几经开合,许疏印纳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