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水生哥，”方晚玉叫住他，“你帮我留意一下村人，看看有谁比较靠谱的。”
方水生没有第一时间去想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给到了方小溪。
方晚玉指了指他们俩，眯着眼睛狐疑半晌，“你们俩...真有事瞒着我吧？”
方水生握着她的手指，“没有，话说你找人做什么？”
方晚玉扯出自己的手，“我的猪这么多，肯定会被何花发现，虽说现在没几个人和她站一块，但除了她，会有兰花、菊花，万一惦记我的猪怎么办，我要提前找点信得过的人，保护我的猪。”
何花搅屎棍的能力，方晚玉领教过了，一旦她说将自己的猪崽抢过去平分，那向着她的人必定不少。
方家村没几个好人，但也有像白三娘那样的，可原主接触方家村的人不多，所以也不知道谁好谁坏。
方小溪性子冷，相处不了几个人，没戏。
相比之下，只有方水生了解得比他们多。
方水生没想到，刚还在和方小溪争执的事情，转眼间就让方晚玉给间接地实现了。
他来了劲头，“有啊，大牛哥这个人就不错。”
“谁啊？”方晚玉在脑海中回忆，却始终记不起来他是何许人也。
“住村尾的，就在小溪家隔壁。”方远知道他，但也了解不多。
那人脑子与常人不同，但心地好，村里有个什么红白喜事的，他都会来主动帮忙，他家除了他，还有一个一年说不出两个字的弟弟。
守村人和来自星星的孩子，这是方晚玉在脑海里冒出来的词。
“大牛哥虽然笨拙了点，但是他学东西刻苦，而且重点是他比我还高大，一个人能抵十个，他什么都吃，也不挑食，好养活，还有还有，他弟弟弹弓玩得特别厉害，之前帮我打了好多鸟呢。”
方水生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大牛哥的好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晚玉是什么刻薄尖酸的恶人，只要聪明伶俐的呢。
说着说着，又说到他也是没地的人，这段时间老看到他在山上啃树皮吃。
他嘴里有几句实话方晚玉不知道，她只知道对于大牛哥这事，她的确不知情。
那段时间自己都顾不上了，哪有心思管别人，现在生活稍微好一点了，能帮就帮吧，她又急需用人，当下用他是个好选择。
感性和理性，各占一半。
“好，那就大牛哥和...他弟弟叫什么名字？该不会叫方小牛吧。”
方远笑了，“大牛哥原名叫方小满，弟弟叫方小雨，名字是阿爹根据他们出生时对应的节气取的。”
“阿爹？”方晚玉惊讶，没想到阿爹还会帮村人做这事，业务范围还挺广。
“嗯。”方远道，“大牛哥的爹娘...身体也有些不同寻常，阿爹便顺手帮两人取了名字。”
“那他们父母去哪了？”
“死在了疫病中。”
方晚玉一时黯然，想来是父母身体底子本就不好，没有熬过来。
她咳了两声清嗓子，对着方水生下达命令，“我昨儿不是给你买了挺多东西吗，你拿点过去，钱我回头给你。”
方水生喉咙有些发堵，面上却不着调，“我先替他们向你道谢，不过我和小溪都有给他们捎吃食，但是！你要给我钱，我也不介意再下山帮他们买一些回来。”
方晚玉愕然地看了眼他们俩，随后又觉得很正常，方小溪能给困境中的自己送来食物，也能给其他人，只是她会挑人送，不会什么人都给。
方水生就更不用说了，阿爹对他好，这么多年他便一直记在心里。
他们俩都接触过的人，那铁定信得过。
方水生见他不说话，伸出手做了个讨要钱的动作，方晚玉直接闭着眼睛从他面前经过，全当没看见。
“除了他们俩，还有谁吗？”方晚玉问追上来的方水生。
方水生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搭不上话。
方远在一旁默默地搭话，“我个人认为没有。”
两人望向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以前阿爹还是村正，谁都是好人，可出了村，谁都不把我们当人，最艰苦的时候最能看透人心。”方远给她出主意，“村里人还是以自身的利益为主，我建议你不要指望他们能对你绝对忠诚。”
一语惊醒，方晚玉得了几头猪，差点飘飘然了，要不是方远此刻的提醒，她还真以为能靠几头猪就有人对她死心塌地。
那时候出了事，第一个推卸责任的便是他们，后来又多次倒戈何花，全然忘了阿爹曾经对他们的帮助。
她居然还想找这样的人来帮忙。
“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方晚玉深呼吸了口气，让头脑保持清醒，“既然利益是他们想要的，那我就给利益，但是除了这个，永远别想从我这里再获得其他的。”
方远知道她懂了，欣慰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方水生问方小溪，方小溪简单粗暴地解释给他听，“给钱干活，干完走人。”
方水生悻悻点头，“哦。”
走出乱石堆，扒开丛林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几人立马警戒起来。
方晚玉从背篓拿出割刀，大声质问，“谁在那！”
这几个月来，乱石堆附近没有出现过任何人，估计是刚才劁猪的声音太大，引来了附近的人。
她的猪不能出事，可躲在树后的人要是敢透露半个字，她不介意下一次杀手。
“出来！”方水生捡起一块石头，走了过去，“小心大爷我敲碎你的脑袋！”
“是我。”一道温温柔柔却又慢吞吞的声音响起，“大牛。”
方小满手里抱了一堆的树皮，身形不稳地从树后面探出脑袋，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大牛哥，你干嘛跑这里来了？”方水生吓个半死，还以为是其他人，那免不了要揍哑对方，现在知道是方小满，那便好办了。
瞥见方小满手里的树皮，方水生抱着他假哭，“我不是给了你吃的吗？你怎么还啃树皮啊。”
方小满指着山那边，吐出一个字，“猪。”过了两秒，又吐出两个字，“饿了。”
他把手里的树皮递给方水生，“给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