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方小溪问她：“真的有大暴雨吗？”
方晚玉忽地笑了，“没有，我骗她玩的。”
方小溪白了她一眼，“何花那种人，和她说话我都嫌，以后你要是还去找她，我就不在门口等你了。”
“那你可要习惯了，我会经常去找她麻烦。”
“无聊。”
方晚玉赞同地点头，“确实很无聊。”
“知道无聊你还去做，吃饱了撑的吗？”
“我和你说，”方晚玉大咧咧地勾着她的肩膀，“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比何花还会来事，但是你知道后来我怎么解决他的吗？”
方小溪兴趣上头，“怎么解决的？”
“我主动上门把他打老实了，从此之后，他看到我都绕道走。”方晚玉仰起头，一脸嘚瑟，“这人都是一个样的，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你好欺负，那怎么办呢？人若犯贱，我必更贱，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方小溪听得一愣一愣的，在她印象里，方晚玉没有这么跋扈才对。
“你...真揍了别人？”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方晚玉握紧一个拳头，“我真后悔当时没把他再揍狠一点，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她当时就该下死手，一凳子将他的脑袋拍出花，要不然他哪里还有机会拉她下水。
两人快回到时，碰到了去给白三娘送兔子腿的方远。
方远见他俩勾肩搭背的，心情甚好，总算不用担心方晚玉的交友问题了。
到家时，李秋华刚做好兔子汤。
方晚玉给方小溪盛了一碗，拉她到石头后方，一脸期待，悄声悄息地道：“快试试看，这汤有什么不同。”
方小溪喝了一口，“好像有柚子的味道，还有点回甘，清香不腻。”
“你看这个，”方晚玉夹了一颗柚子果，“这就是我说一定能赚钱的东西。”
方小溪放下碗，从她手里拿过拇指大的小果子，皱眉道：“这是何物？”
“橘红果。”
“有何用？”方小溪掰开果子，闻了闻，“这好像是水生哥那块地的果子吧，我摘来吃过，难以下咽，你确定能赚钱？”
方小溪显然急了，“你莫不是在诓我？”
“冷静冷静。”方晚玉安抚她，“这是很名贵的药材，化痰止咳的超级法宝，到时候拿到山下去卖，你信我，一定可以卖到好价钱。”
“这算劳什子药材，野果子都轮不上。”
“你不懂所以你把它当成垃圾，就像你知道艾草能治病吗？”
方小溪答不上话，但方晚玉的眼神，永远是那么自信和坚定，她仅看了一眼，浮躁的心当即安定下来。
“好吧，我是没听过，但你说的，我信便是了。”
“这才乖嘛。”方晚玉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后跟着妹妹，多学多看，包你衣食无忧。”
方小溪歪头一躲，“你像个浪荡子。”
“哈哈哈哈——”方晚玉笑得直不起腰。
李秋华被她的笑声感染，“玉儿这是吃到肉了，笑得如此开怀。”
方远纠正她，“她是交到了好朋友。”
“都好，玉儿开心，我也跟着开心。”李秋华夹了一块肉给方文海，“多吃点，明天还得再打一只兔子回来。”
“再过两天，山猪也该生了。”方文海今天打猎时，特意去瞧了一眼。
李秋华竭力忍住激动，“终于要熬过去了。”
方远吃到一半，看到妹妹一副又要离家的作势，也跟着起了身，“你们要去哪？”
不能当方小溪的面说猪崽的事，也不能当方远的面说鳅鱼的事。
方晚玉含糊其辞，“我和小溪出去玩，很快回来，哥，那个背篓就靠你了。”
方远明白她的暗示，点了点头，“下午早点回家，莫要逗留过久。”
“哎，知道了知道了。”方晚玉挽着方小溪的手腕，一副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模样，让方远不由纳闷。
“她们有玩得如此好？”
李秋华乐了，“姑娘家嘛，笑一笑就能玩到一起去。”
方远心思敏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找不到原因。
待到家人看不到的地方，方小溪扯过手臂，“演过头了。”
“你比我大，扶我一下咋了。”方晚玉就想逗她，不依不饶往她身上粘，“小溪姐姐，泉眼只有鳅鱼吗？”
“嗯，那里淤泥多，到了那处，你要当心脚下，不要陷进去了。”
“这么危险。”
方小溪无言以对，“比起饿肚子，要安全一些。”
方小溪揶揄人，是有一套的，方晚玉当即说不出话。
两人围着山谷的溪流走，村人平时的用水，全都是来这里，包括她自己。
方晚玉四处打量，并没有特别的地方，怎么她就找到了泥鳅，自己饿了那么久，毛都没发现一根。
她跟着方小溪一直往前走，七绕八绕的，方晚玉故意玩笑，“小溪姐姐，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啊。”
方小溪难得一笑，“那你怕吗？”
“我可怕了。”方晚玉假模假样得发抖，“但是你在我身边，野猪来了我也能打死两只。”
方小溪无言以对，任由耳廓慢慢变红。
方晚玉乐得不行，果然还是妹妹好玩，弟弟什么的，总是隔着一条鸿沟。
如果阿娘再给她生个妹妹就好了，上辈子就想要，这辈子更想要了。
“就在前面。”方小溪停下脚步，“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踩其他的地方。”
“好。”
方晚玉的烂布鞋浸了水才发现，她走到了一处尽是淤泥的地方，但是有一堆的杂草垫着，不至于陷下去。
方小溪挪动步伐，一点点探路，像是在摸索什么。
她每走一步，方晚玉便踩着她的脚印，显然感觉到了脚底下方的碎石头。
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往下陷入得就越深，淤泥快没过了她们的膝盖。
方晚玉抓着方小溪的手臂，“还要走吗？不会出事吧。”
这活生生沼泽地啊，不是在拿命开玩笑嘛。
方晚玉不动了，“我不走了，你也别去了。”
方小溪笑了笑，“没事的，我都走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没事，鳅鱼全在前面。”
“不行。”方晚玉拦住她，“这太危险了，你以前真的是运气好，要是你走错一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大体知道。”
“那你还去？”
方小溪嘴巴紧闭，“要是不去，就没有吃的。”
意味着她和她阿爹，都会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