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上的一间烤肉店里，李师道、刘全有和莫一水已经在桌上推杯换盏。
“刘哥啊，不是兄弟我不教你，而是……”
莫一水以为刘全有又是想跟他学纹身，就直接摆明了态度，反正这也不是刘全有第一次求他了。
“兄弟！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没天赋，这条路子我走不通。”
酒气已经蔓延到脸上的刘全有大咧咧地说道，坐在一旁的李师道对他这副姿态已经懒得管了。
自从上次他们和王相维喝过酒之后，李师道就已经意识到了刘全有酒品极差，喝酒之后就爱大声吵吵。
“兄弟不是这个意思，刘哥就这么说吧，你想学刺青，我给你介绍行业里好哥们，但是我家的手艺是祖传的，我家祖上严令禁止外传的。”
莫一水说的真诚，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认真。
“和着咱们兄弟一场，还得我跪在地上叫你一声爸爸，你才肯教我呗。”
“哎~”
李师道和莫一水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二人默契对视了一眼，虽然之前不认识，不过此刻两人却有了默契。
“好啊，不光便宜让你俩占了不说，你们哥俩倒是很亲切啊。”
刘全有呵呵笑着，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恼，对面二人也是呵呵一笑。
“不过兄弟，我和李道长还真不是为了学你的手艺过来的，我们兄弟二人还真是有些事想咨询你。”
“行啊，只要不是为了偷我手艺，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一水笑着说道，三人共同举杯，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不过一水先生……”李师道开口。
“外道了，叫什么一水先生，叫水哥，都几把哥们。”
刘全有打断道，莫一水摆了摆手表示随意。
“水哥，我是想问问，有没有可能通过纹身把神明的力量赋予被纹身的人。”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咱们把一水兄弟请来吃饭干什么，兄弟你是不知道，一水在咱们寿平玄学圈里可有名了，要是有人运气不佳，有事相求，到一水兄弟这把身一纹，啪，保证当时就灵。”
也不知道今天的刘全有为何如此兴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喝上酒就数次打断李师道。
“我家传阳神绣最多也就是能帮人改变一下运气，也没有外边传的那么邪乎。”
莫一水和李师道碰了下酒杯，李师道喝下刚想继续开口，刘全有又抢先一步说道。
“别装了，兄弟，哥们这次是真的遇到事情了，老哥们这才过来求你帮忙支支招。你呢刚刚也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别在这装样子了。”
说完刘全有用力推了推莫一水的肩膀，也跟李师道换了个眼神，不过李师道并未理解，刚毕业的大学生和江湖老油条之间的路数并不相通。
自此之后，刘全有再也没打断过李师道讲话，李师道也将发生在王天烨身上的事仔仔细细地讲给了莫一水。
“你确定这小子遇见的女技师锁骨上纹的是黄金锁子骨？”
说到黄金锁子骨的时候莫一水的眉头明显的皱了一下。
“确定，这事关乎他二弟和他们家传宗接代的事，他不会作假。”
“那确实是可能跟那女技师身上的纹身有关，这类与释宗法门相关的图案我是不会的，而且以我的本事更是做不出这种效果。”
莫一水摇晃了一下酒杯，而听他如此说李师道却有些相信，说他莫一水不懂佛教的法术他是相信的，但是说他的纹身起不了效果，李师道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毕竟刚刚在莫一水工作室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子，身上不光有阴魂的气息，更是险些把刘全有的魂都勾走了。
“水哥，还有个问题，你能简单的跟我们讲讲你的阳神绣是靠什么起的效果？”
“是靠阴魂之力吗？”
李师道这两句话一出口，莫一水就紧紧地盯住了他的双眼，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也没继续开口，就连一旁的刘全有也不再打搅，默默地等着莫一水开口回应。
“求神借运，问鬼讨命。”
莫一水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李师道和刘全有此时都聚精会神地听他继续说。
“看样子李道长是个有修行的人啊，之前是我眼拙了，我先自罚一个。”
说完莫一水倒了杯啤酒然后一饮而尽。
“既然都是行家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普天之下不是只有我一个会点法术的刺青师，怕是很多有着祖传手艺的刺青师多多少少都和'求神借运，问鬼讨命'这个道理脱不开关系。”
莫一水开始详细地给眼前二人讲起了刺青的事。
刺青自古有之，而这个古甚至要追溯到人类文明刚刚觉醒的时候，最初的原始社会先民就会通过刺青将部落图腾或是其他信仰之物纹在身上，以求能获得神秘力量的加持。
到后来文明进一步发展，社会之中出现了一个专门负责与天地鬼神沟通的职业--巫，正是因为有了巫的存在，上古先民才进一步把刺青和超自然力量联系起来，逐渐发展成了后来的各类技法。
莫一水的阳神绣就是传承自楚地大巫文化，这门技术最早也有由巫师先开始与自然之中的鬼灵联系，然后通过纹身的形式在人身上形成契约，将鬼神之力附着在纹身之人的身上。
莫一水的阳神绣就通过这种方式赋予被纹身之人超越自然的能力，这刺青共分为阴阳两种，阳绣就是将人们觉得好的，也就是神明的赐福转移到被纹身之人，而阴绣就是借助鬼魂的气息，将属于鬼的能力赋予给了被纹身之人。
“而你们说的黄金锁子骨就确实是超出我的业务范围了，我能请的神和鬼都是源自于楚地的，黄金锁子骨的渊源你们应该也清楚，那东西不仅是出自于释宗法门，更大可能是源自西域密宗的。”
莫一水一口气讲完，从桌上掏出根烟，刘全有眼疾手快，立刻就给他把火点上。
“水哥，你说不止你一人会这种阴阳刺绣，那咱们寿平城里可是还有第二个会这种法术的刺青师？”
李师道若有所思地问道。
“好像还有个姑娘，年纪不大，我听客人说过，那姑娘的刺青纹上之后也会有和我这手艺类似的效果。”
“水哥你可知道她是谁，现在她是否还在寿平市内?”
李师道赶忙追问。
“我还打听过她，毕竟是同行吗，还是个小姑娘，我就好奇地问过。”
莫一水弹了弹烟灰，而在一旁的刘全有的听到这话突然表情恍惚了一下，这个表情被李师道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姑娘好像叫秦安然，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等莫一水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刘全有更是有些坐不住了，端着酒杯的手晃了一下。
告别了莫一水，李师道刘全有打车离开了老街。
一上了车，刘全有就开始借着酒气含混不清的冲着李师道说。
“兄弟啊，你别怪老哥总推你，有时候跟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你就得亲切点，不能老端着你世外高人的架子，这是老哥我掏心窝子的话。”
“好好好，我改，不过刘兄，刚刚莫一水说的这个人，你认识？”
刘全有恍惚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要是她的话，这些就可能对的上了。”
“那为什么一开始就没去找这个秦安然？”
李师道不解，而刘全有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才说出话来。
“最初，我也不确定她会这么一手，只是知道她画画极好，她是……”
刘全有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李师道也没在意就在一旁静静等着他开口。
“她是我的一个尼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