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越围越紧,很快就不剩丝毫缝隙。
栾秋容被围在中央,当成一个当街杀人的疯子一般被众人指责,丝毫没人愿意关注一下那个伤者的情况。
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空气越来越稀薄,刚刚情况有些好转的男人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让开!你们这样他会死的!”
栾秋容皱着眉头怒斥,却依旧只换来无知众人的嘲讽。
“他早就被你杀死了!”
“杀了人还想跑?你做梦!”
众人情绪高涨,有人需要救命帮忙的时候不见他们如此激动,现在遇到了所谓“坏人”,这群人便上赶着冲上来,仿佛少骂一句都是损失。
栾秋容被围在中间无处可躲,一边忍受着谩骂一边注意着地上人的状态。
围观的人有几个甚至摩拳擦掌的准备动手将栾秋容抓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让开!”
远远传来动静,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聂苗带着不少人,顶着满头白发匆匆往这边冲,那腿脚甚至比身边的小厮跑的还快。
迅速跑到人群中,聂苗伸手将附近挡路的全都推走,像个老母鸡一样护在栾秋容面前冲着人群大声嚷道:“你们干什么!?”
聂苗的名号叫的响亮,周围镇上哪个不知道聂神医的名号?
见聂神医出现,大家都乖巧的退后,有几个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都伸长了脖子打量。
“聂神医!居然是聂神医!”
“我居然见到活的了!”
“聂神医!你身后这个女人刚刚杀了人啊!那人被她硬生生捅了一刀!”
有人沉浸在第一次见到神医的喜悦之中,有人却一早清醒过来,连忙向神医告状,证明自己刚刚的行为没错。
聂苗皱着眉头回头,这才发现胸前一身是血的栾秋容,低头看下去,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前确实插着一个管子。
“这是?”
没有第一印象揣测,而是直接询问栾秋容情况。
“高处坠落,血液倒流影响呼吸,暂时缓解了。需要你的人把他带回去进一步治疗。”
栾秋容站起身,扫了扫手腕上的灰尘,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当前的情况。
其实是有些担心的,聂苗作为中医,几乎很少会遇到开创口治疗的情况,栾秋容这么处理虽然是西医外科常见的处理方式,但不知道聂苗作为一个标准的古代中医,能不能接受。
或者,他会不会也和周围的人群一样,把她当成想要杀人的变态。
“好,我知道了。”
出乎栾秋容的意料,聂苗一口应下,甚至没有犹豫,直接张口开始调动自己带来的人将地上的男人抬起。
“聂神医,她——”
见聂苗居然在配合栾秋容,周围的人不免震惊,却依旧不死心。
“行了!人家那是在救人!你们可倒好,差点把人给弄死!”
聂苗仙风道骨的模样,骂起人来却毫不含糊,两句话就把刚刚出头的人骂的没了动静。
“你跟我们一起吧,身上也得换换,不然怎么回去啊?”
聂苗骂完人,转头一脸心疼的看着栾秋容。
小丫头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但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好。”
栾秋容倒没觉得什么,扫了扫膝盖上的灰,准备跟聂老一起回去。
聂苗对上她的动作叹了口气,这还扫什么啊?
那原本天蓝色的襦裙脖子到腰间全是猩红的血迹,一大片触目惊心,那些被她扫下去的灰尘一对比简直跟没有一样好吗?
小厮抬着人在前面走,聂苗和栾秋容跟在后面,在成群结队的护送下,栾秋容终于进入了聂府。
这是栾秋容第一次来到聂府。
高门大院,正上方一个黑色牌匾上金色的“聂府”二字。
一进门就是个巨大的院子,正中间假山流水,池塘里锦鲤游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
“这边,先休息一会,我已经打发人去买衣服了。”
栾秋容跟着聂老在偏院的一个小房间里坐下。
看上去应该是常用的会客厅带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聂老坐在椅子上给栾秋容倒了杯茶。
“尝尝,我这茶可是今年雨后新采的,香气扑鼻,好喝得很!平常人我可舍不得给泡。”
捧着一个小茶杯像是什么稀罕玩意一样,聂苗巴巴的把杯子小心翼翼的递到栾秋容手上。
接过茶杯,栾秋容眨巴眨巴眼,她很想说,自己在茶艺这方面一窍不通,只能喝的出白水和茶叶水的区别。
至于是什么茶叶,是新茶陈茶,入口甘甜还是清香...
栾秋容有些心虚的抿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入口香醇,回味悠长?”
迎着聂老期待的星星眼,栾秋容只能应和着点点头。
“嗯,确实是好茶。”
聂老手上的茶杯刚好放下,眯着眼睛看向栾秋容突然问道:“你根本就不会品茶吧!”
没想到聂老一眼就看了出来,栾秋容有些尴尬,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后放在桌上,目光扫向别处,假装在欣赏陈设摆件。
“再喝一杯?”
“好啊!”
“好个屁!”
栾秋容刚要伸手拿茶壶就被聂苗狠狠拍了下去,迅速将茶壶抱到自己手上道:“这么好的茶,真有品位的第一次喝到恨不得感激涕零,哭着求我再给他倒一杯。”
“你呢?你什么都品不出来,我这么好的茶你还想再喝?你做梦!”
聂老恶狠狠的,像是护食的猫一样龇着牙瞪着栾秋容。
明明是你让我喝的,现在又嫌弃。
栾秋容摸了摸被拍红的手,心里嘀咕着,但很识趣的没有说出来。
“去,再沏一壶茶,就沏我平时喝的那种就行了!”
聂老对着门外守着的丫鬟吩咐,转头扫到栾秋容还不忘吐槽。
“暴殄天物!”
栾秋容游戏无奈,透过门上的明纸看着院子里急急忙忙的人影,想到了那个不知道此时躺在何处的男人。
“那个人情况怎么样?你应该能治吧?”
“我能治吗?”
聂老一字一顿的把栾秋容的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