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冷的天,顾淮高挺优越的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看着屏幕,清润的眸色渐沉,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他这幅模样实在太有迷惑性,任谁想,都不会想到这样彬彬有礼,高冷仿佛如云巅的人会做出这么斯文败类的事情。
“老板,医生来了”一休推开门看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半低着头走进,身后跟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上衣着考究,见到顾淮,脸上堆起客气的笑:“顾总好啊,要医治的患者在哪?”
顾淮摘掉眼镜放在书桌上,余光瞥了一眼进来的两人,手指抚在屏幕上女人的脸道:“王医生先坐吧,还没到时间。”
那杯温牛奶里面加了不少东西,足够在不伤害宋枝身体的前提下让她彻彻底底的一觉睡到天明。
王医生对这种场面也是司空见惯,他既然靠这门技术吃饭,豪门世家里的腌臜事,自然是最多的。
比如不动生色的逼疯人,篡改记忆。
明明是救死扶伤的技术,偏在他手里用成了害人的玩意。
沉默片刻,王医生不知道时间,斟酌着口中的话语问道:“上次的熏香又在坚持用吗?”
顾淮的视线看过来,王医生捏了一把冷汗,以为是自己问错了话,毕竟都要给人篡改记忆了,哪还能记得住这些旁枝末节。
他忙不迭的开口道歉,话语在口中,高位上的男人突然说了话:“正常浓度下的情况使用了七天,早中晚,几乎都会有。”
顾淮说着:“她那几天就跟失了神一样,脑子也转不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是吃饭,闭上眼睛就是睡觉。”
“一天能睡十三四个小时,对身体会不会有损伤?”
王医生一愣,又有些捉摸不透男人的意思,男人记得那么清楚,连身体都关心的那么仔细。
他斟酌着话语道:“熏香本身就是有催眠作用,闻的多了,身体疲倦困乏,都是十分正常的,顾总不必忧心。”
“就是不知道,等下去给谁看病?”
王医生这话问的大胆,一休想拦没拦住,高门大户的辛秘,沾多了,万一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触怒了上位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淮眼神轻飘飘的瞥过去,一休看着自家老板,默默的退后两步,等着发难。
王医生战战兢兢立在原地,直想钻到地缝里,狠狠的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今天的窥探欲怎么那么强?
“是我夫人”顾淮话语缱绻,冷冽的眉眼柔和下来,半晌又道:“如果这是你必须要问的,这些答复够吗?”
“够了够了”王医生点头如捣蒜,一休诧异的看着竟然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顾淮。
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顾淮起身打开门朝外走,王医生紧紧跟在身后。
偌大的别墅刺客寂静无声,数盏昏黄的小夜灯在黑暗中闪着温馨的光,照亮脚下的路。
王医生紧紧跟着,心里犯嘀咕,怎么在楼梯护栏上弄那么多小夜灯,晚上睡觉不会太亮吗?
可是今天已经嘴欠两次了,在嘴欠一次,他就不确定自己是否还真的能活着出去。
穿过走廊,即使知道里面的人醒不来,他动作依旧轻巧的打开房门。
一休和医生也都不自觉的蹑手蹑脚起来。
顾淮走上前,去捉她的手,果不其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冰凉凉。
空调也不开,他开了空调打横抱起女人,搂在怀里。
女人被他隐匿在怀里,几乎看不到眉眼,王医生搓搓手,黑暗中有些尴尬道。
“顾总,夫人的脸蛋还是要露在外面的。”
顾淮点点头,松松手,露出女人漂亮娇媚的五官。
宋枝其实很美,可惜他知道晚了,只能看着她莫名其妙怀了狗男人的孩子。
眼见着眉眼彻底展露出来,王医生从宽大的背包里拿出要用的东西。
屋子里的熏香很淡,他抓了一大把熏香点燃。
浓郁粘稠近乎快化成实质的香味彻底充盈起整间卧室。
王医生从怀里掏出小瓶子,倒了几颗药丸递给男人:“这是清心丸,那么浓的香,还是吃点好,切勿迷失。”
“不用”顾淮搂着熟睡的女人,冷漠拒绝,他一时摸不清楚顾淮的脾气了。
要篡改女人的记忆是他,让女人承受的痛苦也是他,一方被迫,一方自愿。
他看向身后,一休不知道何时跑出去了,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些。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这话要是从他嘴巴里说出去,他的脑袋就得像瓜秧子一样被扯断。
王医生拿起怀表,从步包里抽出一根细软的针戳进女人眉心。
宋枝迷茫的睁开双眼,嗅着不知浓郁的香味,圆眼里尽是无辜与纯良。
她的意识在沉睡,身体却被迫唤醒,潜意识的小孩蹦出来半睁着双眼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时钟。
耳边仿佛吟诵一般的出现仿佛要刻入灵魂的话语。
“你是宋枝,宋家早就在你十八岁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覆灭了。”
“你喜欢顾淮,很喜欢很喜欢,你是社恐,你不喜欢跟外界交流。”
“不是的”宋枝双眼失去焦距,她想闭眼,可是眼睛总是盯着那该死的怀表转动。
她想伸手去抓,身体陡然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不,你是的”王医生的声音充满诱惑,不断诱惑着宋枝的思维。
“你最喜欢的就是顾淮,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我不是”宋枝在男人怀里突然颤抖,好似要挣扎一般:“我不要男人,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抓住她。”王医生擦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顾淮将她抱紧,钳制在怀里。
“你是宋枝。”
“我是宋枝,不,我不是。”
“你是宋枝。”
蛊惑人心的声音还在继续,宋枝表情痛苦,眼睛仍盯着不断晃动的怀表。
“我是宋枝。”
“对,你是宋枝”王医生额头上早已满头大汗,他甚至觉得这一辈子吃饭的家伙都要砸在女人身上。
也不知道她多大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