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说着手指绕过耳后扯出来一缕头发，那一缕墨发上纠缠着些许白发，在夜色下格外显眼，她抬头看向顾淮，眸子里是男人少见的清明：“顾淮，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淮对着女人询问的目光，唇角故作轻松地翘起：“宋枝，我们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货真价实的夫妻关系。”
宋枝从未怀疑过这些，她目光直直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嘴唇嗫嚅了两下又低头埋在他怀里，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却又在半真半假的隐瞒，玻璃渣落在心脏处，扎的人心疼。
她有一瞬间想开口问出所有的一切，可是虚无内心升腾出巨大的恐慌感，拉拽着她朝下坠，像是捡了装着恶魔的瓶子的渔夫，话说出口，眼前人就会变成邪恶的恶魔，将她蚕食。
宋枝的骨血在说她爱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臣服于本能的沉溺相信，情感的深渊理智苏醒了。
冰凉的手指隔着毛衣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暖，宋枝喉咙被冰封住，说出口的话格外艰涩：“你有没有骗过我？”
她说着落在男人腰腹上手掌不自觉的用力，昏黄的夜色下漂亮的眼睛里浮现一层粼粼的水色，胸前的白发格外刺眼。
顾淮难得缄默，手掌覆盖上那双仿佛已经察觉所有的眼睛，沉声道：“人生那么多年，说出口的话那么多，谁又能保证自己说出口的都是真话。”
“宋枝，你还想要多少白发？”
“我们以后还要那么多个年月，人生难得糊涂啊。”
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划过脸蛋砸在男人抱她的手腕上，宋枝哽咽着：“我只想要...。”
“呜...”唇瓣被堵住，宋枝所有话语都被男人尽数堵在唇瓣间，宋枝想逃，身体却被男人死死抱在怀里，夜色中，宋枝双手使劲的拍打男人的后背，她锐利的指甲胡乱抓着，男人却执拗的不肯放手，任凭她发泄在心里的怨气。
粗喘的呼吸声伴随着双唇之间的水声，两人的动作并不算小，周围的仆人却实在识趣，见状都纷纷的退避三舍，不看，不听，为两人留足了面子。
周围零清，叶琼独自站在阴影里，嘴巴里吐出一口寒凉的白气，眼前的一幕刺痛着她的眼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又来晚了一步。
看来是今天刺激宋枝的话语还不够，这个贱女人还能在这么冷的天从床上爬起来站在门口勾引顾淮。
她摸着口袋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药，心里最后的一丝恻隐都消失不见，都是他们逼她的，明明她计划的这样好，只差一步顾淮就可以娶她，可是宋枝偏偏要拦住她的道路，所有拦路的人都该死。
“啪”宋枝用力甩了男人一巴掌，那巴掌她几乎用了全力，尖锐的指甲在眉骨处留下了一抹划痕，白面上沁出细细密密的血珠沾在睫毛上。
不过幸好，顾淮最终也放开了她的手腕，宋枝泛白的唇瓣红润起来，晶莹的唾液在微微肿的唇上泛出勾人的水光。
夜色下，两人谁都没说话，宋枝用手背狠狠地擦拭唇角，顾淮眨眨眼睛，挂着睫毛的血珠子顺着眼尾滑落，定定的的看着她。
男人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可怜，宋枝内心的天平忍不住的像他倾斜，可是她更想知道真相，全世界都知道的真相，只有她不知道。
顾淮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宋枝张口想继续问，男人脸上血珠慢慢滚落，她看着自己染血的指甲，嘴里的话语突然就别卡住一样，怎么也问不出来了，她烦躁的转身就走。
墨发随着她的动作飞扬，顾淮卡住她的手腕，沉默片刻：“以前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还是说宋枝你后悔了，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你以前说的那些只是想骗我。”
顾淮嗓音沙哑，眉睫上的清浅的口子没有及时得到处理，血珠一颗颗的从他面容上掉落。
“如果你单纯只是听了外人几句谗言就如此对我，宋枝我也是有心的，我也会疼。”
顾淮握着女人的手掌，强势摁在胸口处，让她感受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宋枝你就不能相信我一点吗？”
“你感受不到我爱你吗？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她受半分委屈。”顾淮说着，指腹重重摁在不断冒血的眉毛上，往日不动声色的面容竟然染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那么小的伤口面对人体的自愈系统应该早就自愈了，可是他却像是少了一些东西，只是一些小伤口，那血却是再也止不住，先是一小点，在经过男人暴力挤压，血液在他面容上蜿蜒成了一条小溪。
宋枝看着，眼前一晃，突然闪现出了一丝画面，止不住的血液从小孩的身上溅了她一脸，无力和恐慌从心底传出来，她伸出另外一张空闲的手掌，鬼使神差的摁在男人不断向外冒血的伤口上，话语抖的连不成一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她恐惧着，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还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
血污侵占了他半张脸，有些落在唇瓣上，说话间被他含进嘴巴里，血像是从嘴巴里吐出来一般：“宋枝，你都忘了。”
“老毛病了，家族遗传的疾病，出生时就带有凝血障碍，别人的一点小伤，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对我来说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宋枝眼前模糊了，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只是这些话语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就像她曾经为了救治这么一个人，豁出命去。
“宋枝，你有没有一瞬间真的爱过我？”顾淮抓住她的肩膀，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此时此刻，你对我除了怀疑，还有爱对吗？”
泪水在面容上肆虐，宋枝别过脸，不言不语。
超到现在，两人在就筋疲力尽，却谁也都没先开口。
顾淮手里捏着真相，宋枝捏着男人的七情六欲，谁都没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