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长武县的法医车上。
法医勘察车,是要求县级单位都必须配置的。
有钱的就可以上专业的,大车,一辆车就是一间验尸房。
长武县比较穷,只能将一辆金杯后座拆掉,里面焊上了钢架做柜子,用来放勘察箱,物证袋,还有用来固定尸体的铁架子,是直接焊在车板上的。
郭法医开着车,李月坐在副驾驶。
齐阳和展丰只能坐在后面的小马扎上。
没办法,条件艰苦。
万一哪天郭法医退休了,开车的就该轮到李月了。
底盘嘎吱嘎吱作响,伴随着箱子碰撞哐当哐当的响声,给人一种这车随时要散架的感觉。
小马扎没有安全带,两人只能抓住两侧的扶手避免掉下去。
郭法医笑着说。
“过了这段土路就稳当了。”
展丰忍不住吐槽。
“郭法医,我们可以开车跟在后面的。”
郭法医表情凝重。
“这尸体阴气重,你们两个年轻人刚好用阳气压一压。”
齐阳微微抬头,难道郭法医还有兼职?
展丰笑着说。
“郭法医,你可是法医啊,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奇怪吗?”
郭法医一副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的表情。
“我做法医也有三十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没见过?人要有敬畏之心。”
这话一出,展丰来了兴趣。
“那您给讲讲呗?不瞒您说,其实我也略懂一点风水。”
齐阳翻了翻白眼,就你那黄鳝血啊?
郭法医也是个健谈的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起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事。
“我记得大概是十二年前,牛头山你们知不知道?”
展丰点点头,齐阳也回忆起来,当时自己家就在那附近。
郭法医露出了神秘微笑。
“那山里挖出了古墓,就是我去验的!尸体经过数百年不曾腐化!”
李月这时候接话说。
“如果在低温和无氧的环境下,加上古代一些炼金术配制出来的药液,比如朱砂等含有砷和汞的化学品,完全可以做到吧?”
郭法医一副就猜到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可是那铁棺里什么都没有!而且不管封棺的时候保存的多好,一旦开棺接触空气就会立马被腐化。但那具尸体出来后被工人放外面暴晒了一天,依旧栩栩如生。”
大家都很惊讶,除了齐阳。
展丰惊呼。
“龟龟,那后面怎么样了?”
此时金杯车已经上了公路不再颠簸。
郭法医继续说。
“我验尸的时候发现那尸体竟然还有气息!因为涉及到文物保护没有当场做解剖。不过我放在那的录像机没关,到了晚上居然拍到了尸体活过来了!”
这话一出口,齐阳想起来应该是自己八岁那年打碎的那具绿僵。
展丰和李月感觉车里的温度都凉了不少,起了鸡皮疙瘩。
李月喊道。
“师父,你能不能别动空调!”
郭法医嘿嘿一笑。
“那视频资料现在还在我那里呢。”
展丰咽了咽口水。
“郭法医你故意吓人的吧,死了几百年还能呼吸?”
“殃是死人闷在心里的最后一道活气,是人的精魄所在。这道气透过尸身散发出来就是阴气,也可以称之为阴魂。所以古代棺材只用木头,方便出殃。活人用铁棺下葬,那殃气不出,这就叫阴魂不散。”
这话一出,展丰,郭法医,李月纷纷回头看向了齐阳。
齐阳咳嗽了一声,尴尬一笑。
“所以古人才会说,遭殃了嘛!”
大家都认为齐阳是从杂书上看来的,没当回事。
郭法医继续说道。
“后来听说那个村子里不少人家的鸡鸭都遭了殃。”
郭法医品了品这句话,看向齐阳。
“甚至还有个看守现场的人也被咬死了!因为太诡异结案的时候只能改成被路过的狗熊咬伤。”
齐阳知道当时牛头山那具只是僵尸。
说起僵尸,人们常常会将其与旱魃扯上关系。
虽然旱魃是僵尸形象的一个重要来源,但其实二者没有任何关系。
《诗经》中有记载:“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这里提到旱魃只有干旱、热、焚烧这几个特性,不具备什么跳跃行走,飞天遁地的能力。
更不用说传说中的天女魃,那是真正的神灵,不仅和僵尸不搭边,和旱魃也没关系。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误会是因为巧合,僵尸出世时,体内阴气强盛能影响一方的气候,导致天不降雨等异象。
所以每遇干旱,老百姓就会发掘新葬的墓冢,将尸体拖出,残其肢体,焚烧等等
这种方式在以前叫做打旱魃,但往往伤及无辜,后面就被禁止了。
只是代代相传,久而久之,连尸道之人也将旱魃视作祖先。
殃气不吐,阴气融入肉身就容易起尸,这种生物没有任何生前的意识,只有怨念,喜食血肉。
按照道行高低一般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
至于游尸,伏尸,不化骨,虽然大众一般都认为他们是僵尸,可严格来说他们属于骷髅。
魂灵附着在骨头上,是另一种存在。
寻常来说能修炼到飞僵和不化骨已经是夺天地造化了。
哪怕是齐阳遇见,收拾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
……
而现在躺在金杯车里的秦丽,体内阴气已经开始朝白僵转化。
说明她生前的怨气有点大,一般是遭到信任的人背叛,或者死前有冤屈。
快到傍晚了,金杯车晃晃悠悠开到了县里的殡仪馆。
四周种上了松柏,还有柳树。
齐阳看了一眼知道是有人指点过的,除了前文提到过的老子座下青牛可能是松树成精,更因为这几种树的根茎小,不会轻易打扰到地下的东西。
柳树更是有驱邪打鬼的功效。
至于像是樟树,椿树,槐树都不行,阴气重有可能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郭法医按了按喇叭,一位年龄六十多岁的老人出来开门。
守殡仪馆和墓地的一般都是老人,必须要睡眠好的,只要到了夜晚一觉睡下去,雷打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
睡眠好的人,一般都是先天看墓地圣体。
老人检查了证件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扛尸体的还是展丰,他扛着裹尸布将尸体抬到殡仪馆里的解剖室。
展丰用消毒水洗了好几遍手。
“郭法医,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郭法医和李月都在做尸检的准备。
“有!你去买几碗盒饭来。”
展丰拉着齐阳一起出去,感觉整个殡仪馆阴气森森的。
到了门口,秦政民刚好带着邵刚赶到了殡仪馆,尸体解剖前需要家属认尸体,还要签字。
秦政民嘱咐他们多带几盒饭。
展丰拉着齐阳离开,路上齐远志打来了电话,问齐阳回不回去吃饭。
听见齐阳在出差立马给他打了两万让请同事吃饭,嘱咐他要大方一点。
两人在夜市里逛了一圈,最终找了一家海鲜酒楼,订了几盒海鲜全家福套餐带回去。
回到殡仪馆,得知邵刚确认了死者就是他的妻子秦丽,同时签字同意了警方的解剖。
这会人还在走廊上哭,秦政民坐在一旁安慰他。
齐阳把盒饭放在一旁,郭法医和李月都没有去动,展丰刚才在车上就忍不住,拿了一盒直接吃起来。
郭法医看了他一眼,疑惑的说。
“你确定现在吃?”
展丰一脸无所谓的说。
“没事!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郭法医和李月没有管他,两人掀开了裹尸布,这具女尸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尸身都已经开始腐烂。
郭法医拿起手术刀,一刀下去皮肉分离,红的,黄的,白的瞬间涌出来。
齐阳目不转睛,比这个更恶心的他都见过。
展丰一开始低着头不去细看,但刚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只是停下了吃饭的手。
他多希望这会能有一副墨镜,这样自己闭着眼睛别人也不能发现。
大概过了两分钟。
“呕!哇!”
郭法医早已预判,抬腿从解剖台下方踢出一个黑色垃圾桶,晃晃悠悠落在了展丰面前,分毫不差。
“别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