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闻过死老鼠的味道。
或许是出于人类基因里的本能，让靠近的人类能够警惕四周的危险，也可能是人体里的菌群太多。
尸臭的味道远超死老鼠，是一种腐烂的肉味加上一点咸味，再叠加一点风干的臭味，让人瞬间就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滚。
展丰是出过命案现场的，他对于这个味道自然是熟悉的。
齐阳更不用说，不管是活人，死人，活死人他都见过太多。
两人冲进来的瞬间，老汉反应也很快，抄起了门后的镰刀朝他们劈了过去。
庄稼汉的力气不容小觑，这一刀下去差点就劈砍到展丰身上。
齐阳箭步上前抓住老汉的手腕，顺势踩出一脚将他拽倒。
老汉惊骇的望着他。
“你！”
没等老汉回过神，齐阳又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老汉强撑着举着镰刀要起身。
齐阳背脊如弓，身体爆发出一种本能的力量，一记贴山靠撞向了老汉直接将他推飞了数米远。
展丰惊呆了，小阳这么强的近身格斗术？
齐阳将老汉压在身下，随后伸手。
“手铐！”
展丰赶紧拿出手铐递给齐阳，两三下就将老汉反手铐起来，将他铐在院子旁的铁架上。
“蹲下！”
老汉听话蹲着，眼神一直扫向门外。
展丰惊呼。
“小阳，你身手不错呀。”
齐阳笑了笑，他前世的师父是太极高手，偏偏练了一身腱子肉。
齐阳曾问他，太极不是讲究借力打力吗？练那么壮做什么？
师父的回答是，防止对方不愿意借。
所以，齐阳本身也很能打。
展丰想进房子里看看，被齐阳阻止了。
“展哥，报警吧！”
展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
“啊？”
不过他马上明白过来是跟所里报告，出了命案就不是自己两人可以处理的，贸然进入还会破坏现场。
没过多久，三辆警车齐刷刷的来到了小庄村，拉着警报闪着警灯。
第一个进来的是所长秦政民，他进来后就看见齐阳和展丰，还有被铐起来的老汉。
秦政民开口问道。
“不是让你们找狗吗？怎么还扯出命案来了？”
展丰赶紧解释。
“我和小阳在村子里找线索的时候，小阳提醒我在这座院子外闻见了血腥味…”
展丰言简意赅的将他们如何发现这里事讲述了一遍，还把功劳都给了齐阳。
绝对不是因为齐阳网罗罪名的能力太强。
展丰最后说。
“我们没带口罩和脚套就没进去现场，在这守着罪犯。”
秦政民肯定的点点头。
“做的不错！”
很快长武县的法医也到了，侠关镇是养不起法医的。
每次发生凶杀案都是由县里派人来。
法医提着一个大黑箱子，先给现场负责勘探的警员都发了口罩。
连齐阳和展丰都有份。
说着法医就要进屋检查，齐阳赶紧拦住了他。
“最好还是穿上防护服吧。”
齐阳本来想说，这里没有材料不方便画符。
法医瞪了他一眼，你小屁孩懂什么。
“我有经验！”
齐阳拉着他，找了个理由说。
“法医，是这样的。刚才我拿电筒照了一下里面，恐怕不止是一两具那么简单，尸体堆积久了容易有尸毒。”
这会院子就站着十多个看不见的“人”，包括为他们引路的那个小女孩，加上进来的警察已经把整个院子都站满了。
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要说没尸毒怎么可能。
至于老汉，大概是他体内早就已经灰电平衡了，说不定换个干净的地方立马就爆发了。
要是尸道的人看见他这具身体，会馋的流口水。
只穿戴简单的防护进去的话，或许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反应，但长久来说肯定对身体有影响。
法医没有和他犟，将带来的防护服穿上，表情还有点心疼，一套就要一两百。
好在是可以报销的。
法医提着大黑箱子进去房间，齐阳露出看戏的表情。
展丰看着齐阳，觉得这小子今天有些不正常。
齐阳小声的倒计时。
“三。”
“二。”
“一！”
砰！房门突然打开，法医朝着门外就冲了出去。
一股恶臭从房间里传来，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捂住了口罩。
法医一边在外面吐，一边朝院子里的警察招手。
“快出来！呕！小心有尸毒！呕！”
在场的所有人吓得一激灵，赶紧跑了院子。
法医神情凝重的朝秦政民开口。
“秦所长，你还是打电话给县里吧！这里的事，我怕你把握不住！”
秦政民立马明白，肯定是出大案子了。
一通电话先是打到了长武县公安局，听说死亡人数十几个人，县里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向市里汇报。
很快市局，市刑侦，县局，县刑侦的人都来了。
警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小庄村，连特警都来了两辆车，够完成小规模反恐了。
关于如何发现这个院子的事，齐阳向市局的刑警重复了不下十遍。
展丰也一样，两人都被分开询问。
市局的人见状只能说一声牛皮，运气真好！
询问结束后，齐阳，展丰这群镇上的警察只能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破案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就连县刑侦的都被赶到一旁抬尸体。
一具具骸骨从院子里搬出来，负责指挥的领导要求所有人都要穿上防护服。
老汉的所有底细很快就全部被摸出来了。
刘远处，年龄61岁，年轻时候因为故意杀人罪入狱。
刑满释放后就回到老家承包了五亩地，村民都以为他已经改造好了。
根据现场的尸骸统计，这二十年间他一共杀害了十六名未成年人。
因为没有村子里的人失踪，所以大家一直都没有发现。
刘远处被带到了一辆警车上询问，他咬着牙什么都不愿意说。
能杀这么多人他的心理素质已经不能用一个正常人来判断了。
负责审讯的警察告诉他，哪怕他什么都不肯说，光现在收集到的证据也够给他定罪了。
刘远处不为所动，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市里是希望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没有口供的话，不美。
审讯的警察也有些无奈。
齐阳看见这一幕，走到警车旁边。
“我能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吗？”
市里的刑警看了他一眼，你一个辅警要和罪犯说什么？
一旁的同事立马提醒他，就是这个辅警抓到的人。
“给你一分钟，别乱说话！”
齐阳坐进审讯车里。
一见到他，刘远处目光凶狠咬牙切齿的说。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齐阳一愣，好久没被人威胁过了。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
刘远处愣住了，这什么意思？
齐阳左手大拇指扣住中指和无名指，小拇指和食指分别指向了刘远处的左右眼。
“灵光开眼见真相！”
呼呼呼，伴随一阵阴风，数十只各式各样的鬼魂同时出现在刘远处眼前。
有的干瘦煞白，腹部肋骨清晰可见。
有的双眼发红，半边脸都错开。
这惊悚的一幕把他吓傻了，这世上真的有鬼？
阴气蔓延开来，这群鬼魂恨不得生啖其肉，龇牙咧嘴直接将他吓破了胆。
齐阳离开了警车，剩下的事用不到他了。
市局的警察赶了过来，刘远处一边喊着有鬼啊有鬼啊，一边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说最开始是因为没钱想抢点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拿走了那个小孩五块，后面杀着杀着就麻木了。
一共抢劫了三百四十二块钱，可背后却是十六条活生生的人命。
后面他发现钱太少，还曾到镇上的市集去卖过所谓的“鸵鸟肉”。
法医发现他就是简单的把尸体扔在了二楼的房间里，问他难道不害怕吗？
他说最开始听见血滴在天花板上的滴答声是有点害怕，时间久了就麻木了。
整个案件触目惊心，绿藤市刑侦的同事认为自己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了，依旧被这个案子吓到了。
刘远处提出自己患有精神病，作案时是无意识的。
看来他也对于自己所犯的事认知很清晰，还特意查过相关的法律。
经过精神鉴定后发现他在作案时无比的清醒，他就只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魔而已。
……
刘远处被带走了，市局督办此案，要求特案特办，所有的程序全部加急力求给受害者家属和公众一个交代。
齐阳和展丰站在警戒带外望着院子里那些游魂，许多曾丢失了孩子的家长匆匆赶来。
齐阳知道了拦路鬼名叫彤彤，在十年前就失踪了。
这些年父母为了找她连家业都没了，终于是在三年前放弃，夫妻俩重新生了一个小男孩。
结果就得到这个噩耗，相比于孩子死去，他们恐怕更希望哪怕孩子只是走失，这样好歹她还能活着。
这个确定的消息，让彤彤母亲直接在现场哭晕过去。
齐阳看向院子那边在认自己孩子的家长。
他们看不到游魂，那群游魂只能站在原地，他们试图去拥抱父母，但根本无法触及。
世上最远的距离，阴阳相隔。
见父母看不了自己，那群游魂转身朝着全场唯一能看见它们的齐阳躬身一拜。
谢谢他替自己伸冤，也谢他能让自己能再见亲人。
齐阳突然有种做对了一件事的感觉，修行，究竟是要顺其自然，还是要顺从本心呢？
如果到最后成了一块无欲无求的石头，那么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齐阳去找到了一个瓷瓶画上了符箓，将那些冤魂们一一收进了瓶中。
他们总有一天要回到天地间，但在那之前，让他们亲眼看看这个杀人魔被审判吧。
毕竟法律只能杀他一次，而自己能杀他第二次。
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