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麻子点点头。
“是，所谓灵蛇献祭，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
楚冉冉继续追问。
“莫不是那些人将献祭的幼童剁成肉块，入夜后又遣送回家门前？”
黄麻子没做任何反应。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床上的母子俩。
“孩子是他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送死。”
所以…这也是他的家人为何会被活活饿死的原因吗？
楚冉冉有些不忍。
很快赵锋便从门外跑来。
他手里提着一袋饼子和馒头。
“小姐…我身上的银子就只够买这些了！”
楚冉冉接过后，便直直走向那人。
黄麻子兴许是饿得有些久了，在闻到食物的一瞬间也是抬起头。
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将食物放进嘴里。
黄麻子颤巍巍的捧着食物，他眼眶里止不住掉下泪水。
他跪在床边，声音嘶哑。
“娘子、孩子…我们有吃的了！快…快起来吃一口！吃一口咱们就能活了…”
楚冉冉别过脸，她不想让身边人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滑落。
这背后之人，着实该死！
赵锋突然发声。
“你吃啊！你怎么不吃？”
楚冉冉赶忙用衣袖悄悄将脸上的湿润擦拭掉。
她转过头，看见的是黄麻子小心翼翼地将食物重新包装回布袋里。
“你…这是！？”
黄麻子苦笑。
“老婆孩子都没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这是要寻死？跟着家人陪葬？
楚冉冉觉得自己的心被越揪越紧，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这是他的选择，楚冉冉没有立场劝阻。
若是换作她，她怕是也没有勇气再独活世间。
楚冉冉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我见过那些人，他们在树林里屠杀献祭的孩子。”
楚冉冉转过身。
“你说什么？”
黄麻子起身顺了顺衣服，像是要给面前人留下生前最后一个好印象。
“他们头戴花色围巾帽，左耳都有坠子装饰，不像本地人。”
“我黄某只知道这些了，若是你们查明真相，也能让更多幼童脱离苦海…”
这描述，与番国人的打扮如出一辙！
看来楚冉冉一直以来猜的并没错！
而眼前这个黄麻子说完话后，将食物放在了母子尸体中间。
他自己又缓缓躺在了刚刚的位置，脸上是止不住的安心与满足。
他终于有食物可以给家人分享了！
黄麻子出身贫苦，生活艰难。
可即使在这个时刻，都想着让楚冉冉帮助陌生幼童脱离苦海。
这般性情的男人，真是可惜了。
楚冉冉回到家后，一直反复琢磨着这件事。
番国人、赌博场、灵蛇、魁麻、干旱、献祭、傲钦、做梦。
这些事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现在能确定的是，番国人与赌博场、灵蛇、魁麻、献祭都有关系。
傲钦则也跟赌博场脱不了干系。
那这干旱和托梦？
看起来是人为的概率几乎没有，可与眼下发生的一切又产生了连锁反应。
楚冉冉只觉得有些头疼。
一旁伺候着的小桃看着小姐不停揉捏着太阳穴。
“小姐，我帮你吧！”
说着，她便上前轻轻按压，试图舒缓楚冉冉的不适。
“说来也奇怪，按照老一辈的说法，瑞雪不是应该兆丰年吗？”
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
许是上一世的经历让楚冉冉的记忆有些错乱了。
年前冬季，因雪太大，到处都结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那时的她还在期盼着能嫁给当时自己心爱之人——傲钦。
整个人还是一副小女儿性情。
在一天大早，见到门外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被下人打扫。
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小桃上前堆雪人。
那时的她笑得很开心。
“瑞雪兆丰年咯！”
小桃看着满脸笑意的人儿，好奇询问。
“小姐，什么是瑞雪兆丰年呀？”
楚冉冉灵动的眸子里，倒映着皑皑白雪。
“瑞雪兆丰年，就是明年定有好收成呀！”
“老一辈传下来的！”
那天，一主一仆，在雪地中玩的十分尽兴。
楚冉冉回过神，她愈发觉得此事有疑。
在那之后的整整三天，她都将自己躲在自己爹爹楚仁的书房。
作为宰相，他的书房里也有着不少藏书。
能从老祖宗那里流传至今的话，定然是有些道理的。
她尝试翻阅古籍，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答案。
楚仁在此期间多次想要进去办公，都被楚冉冉以太吵为由赶出去。
可毕竟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他也只好将办公地点改成了自己的房间。
傲钦连着几日没见到自己的妹妹，他正有些好奇，真想要去书房查个究竟。
可被突然来通传的小厮打断。
“公子！太子殿下有情！”
太子殿下这般突然？
楚淮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常服，他摇摇头。
殿下找自己定是有什么正事。
于是他连忙回房，重新换上了红色朝服。
“太子殿下！”
傲凌羽闻声抬眼，刚喝进肚子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
可有觉得自己失态，赶忙挥手将其他人招呼出去。
楚淮宁十分疑惑，见对方这般表情，他还以为自己穿着出了问题。
于是再次低头查看。
傲凌羽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那个…”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楚淮宁十分自觉，赶忙抢答上了。
“殿下放心！赌博场之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樊老爷已然入狱，是否牵连三皇子还在确定之中！”
“咳咳！”
傲凌羽有些不自在，再次抿了口眼前的茶水。
“吾是想问…冉冉最近在家都在做什么？”
啊？这么兴师动众叫自己来，就为了问这？
楚淮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睛瞪的老大。
“殿下…您是在关心冉冉？”
嗯…关心这个词用的甚妙！这让他又该如何回答？
见傲凌羽脸上浮现出少有的不知所措，楚淮宁接着开口。
“我们家不是一直有殿下的暗哨，冉冉在做什么，您还问我做什么？”
暗哨？那是楚冉冉自己要去的暗卫好吗？
傲凌羽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吾是想问，她最近老躲在书房里都在看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