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她凝望着他，像是在道别一般珍重，“我会送上我的贺礼，给殿下助兴。”
李奉没听明白这句话，他蹙起眉尖，想问一声：“什么……”
一语未了，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然放下纱幔，转身往浴室去了。
他没来得及询问，因此也就抿起薄唇，想着过后再问。
他们的关系走到如今这地步，有许多话想说也说不出口。
这日天色昏沉，他执笔写下批文，不知为何，处理公务时总觉得有些游离，心中沉坠坠的。
像是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写下最后一个字，他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门外暗卫侍立。
“乔吟……”他低声询问道，“在做什么？”
“乔娘子在练舞。”暗卫立刻答言。
青年缓步绕过回廊，来到连接湖心亭的木架上时，抬起眼眸，便见一座小亭内，一抹身影于银灰天色下动作轻慢地起舞。
她着一袭殷朱色长纱裙，裙摆轻扬，举止之间显露出柔软曼妙的曲线，一举一动，随舒缓的乐曲声起舞，蕴含着几分媚态，柔和勾人。
他只是看着，便无端生出一种，她会化作蝴蝶飞走的错觉来。
青年不自觉地缓步上前，眼前忽然间冒出火光来。
火势很快将整座小亭都包裹起来，一切都在他眼前燃烧。
亭内的曼柔身影停顿下来，她收了动作，随后缓缓撩起眼睫，落在他身上。
“阿吟……”青年察觉到自己的嗓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朝她伸出指尖，努力保持平静，“很危险……到我这里来。”
可是她没有动，她只是站在被火势包围的小亭之间，任由火焰冲天，吞噬自己的存在。
暗卫再也阻拦不住，青年冲进火场，身影转眼消弥。
可是他没有找到那抹身影，他四处寻觅，火场内黑烟弥漫，他感觉有火焰落在自己身上，身上传来一片灼烧感。
听无暇顾及，只是伸出指尖，不肯停歇地摸寻着那人的身影。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昏迷过去之前，似乎听见耳畔传来一道低微的叹息。
“殿下……”
他缓慢地睁开双眸，眼前是柔玉郡主，她指尖捧着汤药，殷切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轻声细语道：“……殿下，喝药了。”
一语未了，手中的汤药被掀翻，少女惊呼一声，还热着的汤药尽数泼在她的手上。
青年强撑着起身，往门外寻去。
他眼中只有那座湖心小亭，可到了近前，却见湖心什么也不剩了，只余下一截被烧得漆黑的木架，孤零零地立在湖中。
他身子微晃，不见丝毫犹豫地迈步入水中。
暗卫寻过来时，便见那青年已然在湖中搜寻了一圈。他衣衫尽湿，乌发湿漉漉地粘附在侧脸上，唇色苍白，双眸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殿下，”暗卫垂眼，低声开口，“已经找到乔娘子了。”
乔吟安然地躺在一具黑漆漆的棺木之中，她双眸紧闭，面色如纸苍白，看着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身旁的暗卫还在低声回禀：“……乔娘子应该是在火焰之中跳进了湖中，但是不会水，因此——”
一语未了，却被一直沉默地站在棺木前的青年轻声打断了。
“胡说。”
他的嗓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伸出指尖，落在少女面颊上，轻轻抚过。
“你看……她还好好的呢。”他一边说，一边有眼泪轻轻落在对方身上，又被他动作轻缓地擦去，“阿吟只是睡着了……”
在场之人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