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实在生得一副好面孔，这样低头垂眸的颓废模样，不仅没让他折损一点容颜，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他可怜了。
明锦却看得更加想冷笑了。
永远都是这样。
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但每次只要明景恒或是明瑶露出这副模样，就好像她才是做错的那一个。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觉得她自私小气，觉得她斤斤计较。
觉得她没有一点同理心和同情心。
所以只要示弱，只要露出一副可怜模样，就可以赢得所有人的关怀？
而故作坚强的人就活该被人唾骂、被人抛弃吗？
真是可笑的道理。
明锦此时却偏不愿示弱。
她仍冷眼看着明景恒：“你说我怪你们，我不否认，但我责怪，不是责怪你们这十年的无作为。”
“我只是觉得很可笑。”
看着青年重新抬起头，却依旧目露茫然看着她。
明锦看着他说：“原来在我日夜期盼，想着你们，记挂着你们，一心想要逃出那个鬼地方，不惜伤害身体想回来找你们的时候，原来你们早已找到了替代品。”
明景恒听到这话，瞳孔微张，他说：“嬿嬿，瑶瑶她……”
“瑶瑶……”
明锦忽然接过话，打断明景恒的声音，看着他嗤笑道：“你还记得这个原本是谁的名字吗？”
一句话就让明景恒白了脸。
“我……”
明景恒的脸更白了。
屋内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最开始春雨还想劝，但在听到明锦之前那番话的时候，她忽然也噤了声，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华岁就更加不会开口了，她的眼圈已经红了。死攥着手，才没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扰。
而明锦，这个说话时言辞激烈的人，但她此刻的情绪其实还好。
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
她只是一脸嘲笑地看着明景恒，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道：“你忘了，你们都忘了，不对，也许你们都记得，只是你们觉得这样更好，更方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无非是明瑶帮过母亲，又救过明景让，有功劳有苦劳，家里不能苛待她。”
“所以我也该听话，该懂事，不要惹事。”
明景恒目露痛苦，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从来没想过你回来之后，要听话懂事，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受委屈，我的妹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明景恒红着眼眶，看着明锦，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是吗？”
明锦看着他，却并未动容。
她自然是相信明景恒的这番话的。
温和善良的安远侯世子，怎么可能在一开始就想要自己的妹妹受委屈？明锦相信，他曾经是真的想弥补她的。
只是有些事，永远止于曾经。
一边是明瑶，一边是她，都是他疼爱的妹妹，他能怎么做？自然只能让其中一个受委屈了。
只不过，那个受委屈的人是她罢了。
看着明景恒在她询问之后，立刻点头，明锦却依旧笑盈盈地问道：“那你在听到我选择退让，把名字和身份给明瑶的时候，你是替我难过不平，还是松了口气？”
明景恒脸上才拾起的松动，在这一句话之后，又再次变得茫然，然后忽然溃不成军。
“嬿嬿……”
他的眼睛已经全部红了。
他沙哑着嗓音，看着明锦，想说话。
可他颤抖着嘴唇，却依旧一个字都说不出。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绞动着，抽疼得，令他竟有些呼吸不过来，他忽然捂住心口，那双殷红的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