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么？”顾琴指了指草丛里的尸体，一脸的无所谓，“那个是我在陈家村的‘相公’啊！”
以一己之力居然能把一个正值壮年的猎户弄死，真是不简单！
她看了一眼那具被分解完的尸体，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顾琴，“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呐，琴姐这么做可真是违背常理呢。”
顾琴没有理会姜韫说的话，拖着那些尸块准备出发。姜韫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喊道：“琴姐，我跟你走，你等等我呀！”
“既然你想跟着，这些东西你给我扛着！老娘本来就累，再带你一个拖油瓶，你得干活！”
顾琴一把把地上的布袋扔到姜韫手中，示意这堆东西让她拖着。
虽然有些渗人，姜韫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来那渗血的布袋，听顾琴讲述她的故事。
“其实，这个男人不是我的第一任丈夫了，我以前还嫁过别人的......我的第一任丈夫啊，也算是个老实人呢......”
“后来呢？琴姐原来的丈夫呢？”
顾琴眼眸深沉，回答姜韫的问题，“死了，那是个赌鬼，再老实的人沾了赌这玩意也没有活路，或者说就是因为他是老实人，才没有活路......”
“按照世人的眼光，琴姐这算不算‘克夫’？毕竟两个丈夫都......”
“哈哈哈哈，与其说我是‘克夫’，倒不如直接说我.....杀了丈夫啊，两个人都是我砍死的......”
顾琴的语调中听不出来喜悲，她说的一切似乎与自己无关，她只是在讲述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姜韫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那个死鬼把家里的东西都赌没了，他后来要把我也给赌进去，那些他欠了钱的赌徒都变成了嫖客......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可真是个大傻□啊！”
看着姜韫不可置信的表情，顾琴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丫头，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身子也不干净了，被人抛弃了，就不配活着吧？”
“没有，”姜韫摇了摇头，“琴姐处在那个环境里，世道的不公哪是你一个人承担的起的？”
是啊，就跟阿姐一样，被绑架被胁迫，她的哭喊声又有谁能听到呢？
“你不必安慰我，姜翠，他赌博赌到要把我的女儿变卖，我就杀了他，他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的孤魂，我没必要为了往事伤心。”
顾琴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有了女儿了？
姜韫想到，按照大齐律法，为了保障孩童的质量和女子性命，女子应及笄后三年成婚。这样显然减少了人口，许多大臣都对此表示不满，但这是大齐开国皇帝颁布的，即使不满也没人敢挑战皇权，这条律法便一直流传到现在。
“琴姐的女儿......琴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才......”
“我十三岁就成婚了，在小村子里律法是管不了的......所以我对我的女儿，是没啥所谓的母爱，因为生她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
顾琴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韫，继续说道：“反正最后，我把那个死鬼砍死了，我的女儿呢，现在被我托付给我的好友照料......虽然我不知道我杀那个死鬼的动机是不是为了孩子，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对这个女儿的感情是怎样的......”
“姜翠，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糟糕啊？”
“君子‘大德不逾，小节不拘’，放在我们身上不也同样适用么？”姜韫没有看着顾琴，似乎是回答顾琴的问题，又好像是在说她自己。
沉默了一瞬后，姜韫又看向顾琴，“不过我很好奇，琴姐杀了人，应该被官府通缉吧......所以你才把孩子托付出去？”
“算是吧，不过官府通缉什么的，那个狗官说是我要是能当他的妾室，这件事就了了......”
姜韫看着这个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也许是她当时也把自己脸上涂了东西，没有被绑匪归为另一队女人中。
所以现在是直接不装了，在杀死丈夫清理干净血迹后，把自己也收拾了一番，露出了本来样貌。也因此，姜韫看着她，觉得她说的嫖客和地方官的事情不是假话。
这样的女人，就是放到后宫中，容貌身形也是不容小觑的吧。
“琴姐把那个狗官也杀了？”
“哈，你可真看得起我！有江湖好汉干了这件事，我就借着机会逃走了。”
江湖好汉么？姜韫想到了那日的女侠......哎，真闹心。
突然，在前面的顾琴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姜韫，“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了，姜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