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其实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像一只炸了毛的花猫。”
“你!你!你!”
陆慈僵硬的立在原地,肚子里好些话堵在喉头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句。
“如果……如果这次逃出去了,驷应承你。”
山匪紧随而至,驷君话音刚落便转身杀去,留下了陆慈无措地立在原地。
陆慈看着那个奋力拼杀的身影,真的很想拉住他问问你到底应承我什么?
可是她不能,她清楚的知道,驷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不过是在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罢了。
可是陆慈根本挪不动半步,她的心里一瞬间生出巨大的悔意,或许不这般冒险会更好吧。
我怎么能逃呢?
这句话如咒语般响在她的耳边,使她更加慌乱,一瞬间失了所有的方寸。
她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想起了陆老爷子,在这生死之际,极度紧张的神经甚至让她想起了死去的杞年亦。
陆慈心里很清楚,她从来不怕死,她只怕被以或好或坏的理由抛弃。
陆老爷子去世以后,陆慈举目无亲,她曾在陆老爷子的墓前发过誓,这辈子再不要被抛弃,更不会抛弃别人。
看着已经明显疲惫了的驷君,陆慈心里没来由地激起了一份力气。
谁说我救不得你,今日我偏要救你!
陆慈一咬牙,便开始朝着山下发足狂奔起来,只要遇见自己人,那就是反身杀回去的时候。
而驷君能争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不得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还没跑出几步,斜地里窜出个山匪来拦住了去路,气得陆慈直跳脚。
“别人打到你丫家门口了,你TM拦着我干什么啊!”
那汉子压根不搭理她,只狞笑着向陆慈逼过来,举着三尺大刀作势欲砍。
眼见着前有狼后有虎,陆慈退无可退,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
电光火石之际只来得及闭住一双眼睛,恒寂几秒过后,陆慈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利刃入肉的声音。
然后是一声闷哼,接着就是重物噗通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惊觉异样的陆慈猛然睁眼,正好看见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大踏步走过来。
“神医受惊了,夏某来晚了!”
看着急急赶来的夏大王,陆慈从未觉得他有如此的威武,这一刻甚至连他身后的火光都成了衬托。
与此同时,跟着夏大王一起来的人手都呼啦啦地到了个齐全。
“你,你们……”
陆慈看着众人,当真觉得好似天神下凡了。
偏偏这时候松了心弦,一口气没倒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慈的药起了奇效,加上夏大王一行人的攻势,阙漓的山寨很快就被攻破了。
用枚颇的话来形容,那真是比出去捡人还容易。
大势已去的阙漓直接自尽了,剩下的匪徒死的死降的降,短短一日时间,世上再无阙漓的名头。
只可惜陆慈没见到当时是怎样一个势如破竹的景象,这也成了陆慈多年的遗憾之事。
当她清醒过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此时早已回到了夏大王的山寨中。
夏大王吞并了阙漓的地盘以后,俨然成了这处的匪首。
只是山寨的扩大得很让他忙上一段时间,所以陆慈醒来以后,只看见了百无聊赖的阿朦。
见陆慈醒过来,阿朦很是欢喜。
她因为有孕在身,被夏大王强留在山寨中养胎,根本不知道此行的具体情况,这可憋苦了好动的阿朦。
“呀!阿慈你醒啦,快喝口水吧。”
陆慈接过水杯看着阿朦亮灿灿的双眼,心头却挂念着外间的状况。
很想问问驷君的消息,还未开口就被阿朦连珠炮似的问题堵了回去。
“阿慈阿慈,你可厉害了,听老夏说这次我们大胜全是你的功劳呢,是真的吗?”
“这个……”
“对了,听说那阙漓小子都羞愤而死了,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好像……”
“是用的你那种药吗?”
“呃……”
“啊不对不对,阿慈肯定是用了什么绝世神功对吗?”
“朦姐,现在外边……”
“对了,阿慈你是不知道,这次我们的收获有多么丰厚,光是食物就足够咱们撑过冬季呢!”
听到收获俩字,陆慈一个机灵,捏着手里的粗陶杯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人呢?”
阿朦闻言一乐,一巴掌拍在陆慈肩膀上。
“你说你男人啊。”
“咳咳……是的是的……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水呛的还是被阿朦给拍的,陆慈忍不住一阵咳嗽,莫名地就想到了被驷君吻上的情景,把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么,好得很呢,你就别担心啦。”
陆慈也不清楚这个“好得很”是哪个程度。
毕竟驷君有伤在身,又经历了这一局惊险,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来,决定还是要去看看才妥当。
阿朦见状倒也不阻拦她,只是笑嘻嘻地说着:“难怪呢,我给你说和那么多人你一个都不乐意,这个夫君倒确实比山上的好些呢。”
陆慈白了阿朦一眼,把那句“那当然”生生咽了下去……
等陆慈找到了安置驷君的院子,却发现门口早早立了一人,长身玉立,把一袭粗麻的衣袍生生给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
季尤。
此时他正安然立在门口,眼眸半垂,闲适而沉稳。
看见季尤淡定的样子,想来驷君的情况还算稳定,陆慈也不着急了,闲闲地踱到他面前。
“驷君怎么样了?”
季尤愣了一晌才明白陆慈说的是谁:“公子……他并无大碍,只是还未苏醒过来。”
话落忽然十分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
“客气客气。”
陆慈手里杵着失而复得的青铜棍,心安理得地受了季尤一礼,虽嘴上说答得淡然,心头还是着实暗爽了一把。
这山寨里要论高智商的,非季尤莫属了。
虽然和聪明人说话容易,但是和聪明人打交道可就难了,要是让聪明人佩服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进去看看他去。”
“医慈。”
陆慈刚走两步便被叫住了。
“诶?”
“季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公子的身份,还请医慈万万莫要说破。”
“嗨,小事儿,你放心好了。”
“……便是大王他们也不可说。”
“知道了知道了。”
“医慈大德,季感激不尽。”说着又躬身行了一礼。
陆慈摆摆手就要往里走,却又被叫住了,哀怨道:“就不能一次性把事说完么?”
“呃,这个……季尚有一事不明。”
“说吧?”陆慈没好气道。
“季乃宿国臣子,虽今日落草为寇,但一日为宿国臣民,终身为宿国臣民,臣为君死,大理当然,只是医慈与公子非亲非故,为何甘愿做到赴汤蹈火的地步?”
陆慈万想不到季尤会有此一问,倒是着实愣了一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要说赴汤蹈火,杞年亦才当得起这四个字的,她只不过是……
是什么呢?
是医者仁心。
还是……
日久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