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陆慈还得指望人家代步呢,可不得客气点么?
这么想着又悻悻地耷拉回去了,兜着手里的草药美滋滋地检查着自己的战利品。
“登徒子,快快放了那女子!”
忽地平地里一声吼,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陆慈还没看清人在哪里,就感觉风驷一瞬间绷紧了肌肉,定定地站在那里,随时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陆慈被他抗在肩上,脑袋朝着后方,根本看不见身后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又不敢擅自乱动,眼下对方敌友不明,要是自己让风驷分了心,到时候被对方乘虚而入那就不好了。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风驷肩上,听着身后的动静。
一阵窸窸窣窣的草木拂动之声响起,伴随着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携带着低沉的不容抗拒的意味。
“放下那女子,你自行离去!”
陆慈听罢心头一惊,听那人的口气,这是要抢人啊!
从风驷手里抢人?抢她?
风驷冷笑一声,搂着陆慈的力道又紧了一点,整个人更加戒备一分:“好大的口气,某若是不放呢。”
“如若不然,某便要出剑了!”
“那你出剑便是!”
说着,风驷将手里的青铜棍子扔到一边,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剑,发力往前一指。
只听得刃尖在空中如同毒蛇吐信,划出嗤的一声。
“哈哈,好剑!”
只听那人击节赞叹,听得陆慈一默。
好贱……
风驷也不言语,只是执剑而立。
只听那人又道:“在下班勖,乃须句国剑客,周游列国数年,如今到得此地,多见生灵涂炭之事,今日又见不平之事,某自然要……”
“你要打便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还不等那人说完,风驷就已经打断了。
陆慈趴在他肩头上直叹气,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
不过两个男人为了她大打出手什么的……
“……班某不杀无名之人,兀那贼子速速报上名来!”
还不等风驷回答,陆慈就把他拦下了,拍拍他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风驷不知道陆慈要做什么,只是略一迟疑还是把她放下来了。
陆慈小心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把右脚支起来,这才开始打量来人。
只见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子,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一把枯草般凌乱的头发胡乱的捆扎着,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腰间缠着一圈布条,挂着些乱七八糟的布兜垂下来。
老远看着倒像是个乞丐。
不过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有神采,在有些昏暗的光线里,似乎野兽一般泛着亮光。
他的手里提着一把近一米长的青铜剑,剑尖斜斜地指着地上,流离着冷清的光彩。
“好剑!”
陆慈击节赞叹,她不清楚这大胡子什么脾气,不过说点舒心话总是没错的。
剑客嘛,你可以说他不帅,但是不可以说他的剑不好。
这就跟当着老太太面夸她孙子,当着年轻女人面夸她颜值,当着年轻男子面夸他……(怕被河蟹就不写了)
果然大胡子剑客神色稍缓,对着陆慈微微点头示意:“好眼力,妹子莫着急,等某斩杀此子……”
“等会儿。”
不等那人说完,陆慈就伸手打断了,她拉住又要摆架势的风驷。
陆慈对那人说道:“你刚才口口声声叫他把我放下来,现在我下来了,你要没什么事儿就走吧。”
她说这样的话,当然没指望这样一个粗劣的文字游戏真的就能把人忽悠走。
还是那句话,两千多年前的祖宗可不傻。
她只是为了搞清楚那个人的来意。
毕竟风驷虽然会武,但是以他这个状态,要是真的打起来,往好了说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况且那个人似乎是冲着陆慈来的,风驷似乎没有必要去拼命,方才他没有撂下陆慈就跑,这已经很让她感动了。
因此,眼下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大不了两个人一块儿被那大胡子剑客绑走。
大胡子剑客听了陆慈一番话,愣了半晌,末了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不是被他掳来的?”
此言一出,轮到陆慈愣住了,半晌问道:“你不是来打劫的?”
原来大胡子刚好路过此地的时候,看见风驷扛着陆慈走在路上,误以为是山匪掳了平民家的女子。
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番,这一来二往的才有了方才的闹剧。
一番解释过后,陆慈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三个人这就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难得在这样的地方遇见一个正直人,仨人干脆席地而坐聊起了天。
“方才多有唐突,在下名叫班勖,须句国人,一名流浪剑客。”
班勖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陆慈摆摆手道:“我都知道啦,我叫陆慈,这位嘛……”
她指着身旁的风驷,眼珠儿一转,说道:“叫驷君。”
之前陆慈听风驷说过,宿国的皇室为风姓,皇室以外的人除非赏赐否则没有这个资格称姓风。
所以这个姓氏在宿国具有一个标签的性质,还是具有知名度的标签。
眼下还不确定这个大胡子剑客到底什么来路。
在敌友不明的情况之下,还是一切小心为妙,出于安全考虑,风驷只能改名字了。
因为今天遇见班勖实属偶然,所以这个想法陆慈并没有跟风驷商量,而是临时决定的。
本来她还担心这个直肠子的家伙要反对,然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嗯,看来这家伙还是挺聪明的嘛。
“二位是宿国人?”
“啊,是啊。”陆慈担心班勖还要问什么,便岔开话题:“敢问这个须句国在哪里?”
还不等班勖回答,风驷就抢先说道:“和宿国互为比邻。”
“那这个……”
“国君封子爵。”
陆慈刚起头三个字,风驷就知道她要问什么,陆慈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看来须句国比宿国要高级一点。
一旁的班勖听见二人说话,哈哈一笑道:“二位有所不知,现在可没有宿国啦,这里已经是郕国的土地了。”
风驷听到这句话尤其敏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剑柄,陆慈悄悄按下了他的手。
然而这样的小动作根本没有逃过班勖的眼睛。
只见他悠然地抱着剑讳莫如深道:“二位怕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吧?”
班勖只说了宫里二字,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宿国皇宫。
这大胡子无根无据来这么一句话,陆慈知道他肯定是在诈她们,当下毫无心理负担地摆手否认了。
毕竟她确实不是宫里逃出来的,她是穿越过来的。
然而陆慈可以坦然否认,但是风驷就不淡定了。
本来班勖说到宿国的事情过后,他就不太坐得住了,结果被班勖这么一诈,当时就眼露凶光,就要拔剑而起杀人灭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