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会…”午林接过请帖,自言自语。老头终于想起自己了。还以为这老头儿把自己给忘了呢。
想当年,欧阳修对王安石:欧阳修非常欣赏王安石的才华。曾大赞他“学问文章,知名当世,守道不苟,自重其身。论议通明,兼有时才之用,所谓无施不可也。”
还专门为王安石写了一首诗。《赠王介甫》
翰林风月三千首,
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恋心尚在,
后来谁与子争先。
朱门歌舞争新态,
绿绮尘埃试拂弦。
长恨闻名不相识,
相逢樽酒盍留恋。
两人是惺惺相惜的忘年交。
想当年,欧阳修对苏轼:欧阳修曾赞:“读轼书,不觉汗书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
欧阳修还对苏轼说:“过吾门百千人,独于得生为喜。”意思是,我的学生有很多,我最喜欢你这个学生了。
看如今,欧阳修对午林:都到蔡州一个星期了,连面儿还没见着呢。
午林自信心大受打击。自己好歹也是青年才俊,难道是名气不够大?
要不自己也写上几篇文章交上去?看来靠脸还不太靠谱,还得靠才华。
午林开始酝酿写哪方面的文章。
……
……
转眼到了茶花宴会。这天的天气也相当给力,阴天,没有太阳。时不时会吹来一阵凉风。
仆人领着午林来到了茶花会现场,一个很大的庭院。已经来了不少穿着便服的官员。
午林一眼认出了欧阳修,年龄最大肯定是他没跑了。一双眼睛锐利深邃。国字脸,一脸正气,连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好似都写满了宁折不弯。正在和身边的官员谈笑。
这是欧阳修也看到了午林,站起身朝午林这边走来,午林赶紧快走两步,深楫一礼,“学生午林叨扰……”
没等午林说完,欧阳修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你就是正叔的贤婿,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探花郎,哈哈…”正叔是呈景臣的字。
“前几日公务繁忙,今日才得以相见……”
午林赶紧接话:“不敢,不敢,是学生叨扰了。”
欧阳修拉着午林朝人群中走去。
“诸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京城来的午修书。大家多多关照。”
于是大家站起来又是一阵拱手,寒暄,客套。重新落座。
渐渐的,气氛随着话题的深入又越来越热闹了。
午林则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端着碗茶,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这个庭院。
远处,垂柳修竹,树影婆娑。
一方池塘,里面盛开着荷花。有几个人,端着茶水,在池塘边散步,谈笑。
在池塘右边的空地,设有小桌和茶床。放着茶盏,茶托等器物。仆人们在此处忙着为人们提供茶饮。
午林坐的这个地方位置在一棵大树下,桌上摆满了果盘儿,点心,酒樽,杯盏。
附近两个桌子上有一些人在斗茶,旁边有人站着观看,有人站着聊天。一些声音也似有似无的传来。
午林端起碗茶,向一棵向日葵走去。看着那昂首挺胸的向日葵。诶,这会儿声音清楚了。
“咱们这儿今年可是青苗法的试点。可是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没看今年是谁主事儿呀?听说欧阳公去年在山东青州就抗命不遵。拒不执行青苗法。”
“那可是犯法的呀,上面没有治罪。”
“皇上要按律治罪呢,是王安石王中书压着没有治罪。放到咱们这任职了。结果今年咱们这也是试点。”
“听说,前几天咱们这儿,还有农民为了反抗保甲法自断手指。”
“真的假的?”
“大家都在传这个事儿,应该是真的。”
“那个京城来的人是不是来处理这事儿的?”
“这就不知道了。”
………
“喜欢向日葵?”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欧阳修已经到了眼前。那几道声音也瞬间消失了。
午林嘿嘿笑了两声。“嘿嘿,喜欢。”
“在蔡州待的可还习惯?”欧阳修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漫不经心的问道。
“习惯,习惯,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午林又露出了八颗牙的微笑。
“喜欢哪里呀?”欧阳修笑眯眯的问。
喜欢哪里?呃,刚才难道不是客套一下嘛。
午林一愣神儿,随即又露出八颗牙的微笑:“自从到了蔡州,我觉得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欧阳修心里“哼”了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都不敢说自己有这个境界呢。但面儿上依然不动声色:“敢问午修书何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午林看了欧阳修一眼。我说出来你可不要掉眼泪哟。
“做人如水,能容万物,利万物而不争。做事如山,秉持为民为国的信仰不动摇。”
看着陷入沉思,许久不说话的欧阳修,午林知道自己已经戳中了他的心窝窝。
耿直率真,刚直敢言,行事果敢,屡次遭贬却依然宁折不弯。关注民生,心怀天下。这是欧阳修40年仕途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