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所谓同僚的送别宴会。午林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
被送别的人,也就是要去地方任职的那个人,是六年前的进士,不认识。举办宴会的人也不认识,对于这种无效的社交,午林是拒绝的。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脑。没有飞机,火车。一生一世只有时间相识一个人,午林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效的社交上。
没想到,对方又第二次发出邀请,午林依然拒绝。
第三次苏颂来请午林参加,午林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计划过去待一会儿,喝杯酒就走。
京城的酒楼服务,午林是颇为不喜的。从卖零食小吃的小贩儿,为客人温酒筛酒的焌糟,到跑腿儿的闲汉厮波。陪酒的歌姬,这些人在酒楼中出没,店家并不禁止。
这样的情况,在京城的酒店到处都有,唯独有桥炭张家和长庆楼。这两家酒楼,不放前面所说的那些人进来,今天的宴会地点就是长庆楼。
来到长庆楼,只见门口有彩帛装饰的门楼。进店后是一条长约数百米的走廊,南面儿和北面儿的天井,西面儿的走廊上都是一个个小的包厢。再向左转,面前有个雅致的小园子,看来今天是个室外的聚会。
除了苏颂,其他人都不认识,不用说午林是这里年龄最小的。本来午林在同科进士都是年龄最小的,更何况这比自己高好几科的。
午林喝了两杯酒就向主人辞行,这时人群里站出一个中年人看向午林:“午说书这是要走啊。别呀,再喝两杯,在下还想向您请教呢。听说您这次留京任职呀,哎呦,刚进士及第就任要职,还是留京任职,这是绝无仅有的呀。敢问如何才能做到呢?”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都安静了。
午林:“……”找茬?愤青?羡慕?嫉妒?恨?
“哼,如果不是用了好手段,怎么可能任如此要职?”
一声音传来,午林循声望去,二三十岁的男子,不认识。
“谏官唐向。”苏颂悄悄耳语。谏官一开口,大家更不说话了,万一失言了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午林看向主人和主人公,坐在那里未动。并没有打算过来给自己解围。
哦,这可能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自己的局,午林开始阴谋论。
午林还是没有说话,沉默是金,祸从口出。静观其变吧。
“午贤侄为何不说话?”又一声音传出。
午林:“……”竖子占我便宜。你才是贤侄,你全家都是贤侄。午林心里叫嚣。
“哼,他做的事应该拿不上台面,如何说得?”唐向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谏官的架势十足。
“你巧言令色,妖言惑众,不择手段才获得如此职位,你可知这职位的重要性?”
午林:“……”这是逼自己出口辩驳,趁机找茬?阴谋论一。
唐向:“这职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才可担任,你一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居然蛊惑官家。”
午林:“……”可能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吧。阴谋论二。
唐向:“小小年纪如此手段使那奸邪之人也。”
午林:“……”亦或是用言语激我,使自己情急之下,言语无状出错,羞辱于自己。阴谋论三。
唐向:“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午林:“……”世风日下,这种烂渣渣都能委以重任,
骂自己烂渣渣的。
唐向:“相鼠有皮,人而无义,人而无义,不死何为。”
午林:“……”老鼠都知道用皮毛遮住自己,不暴露身体,你却不知廉耻。像这种不知廉耻之人还活着干什么?
骂自己不知廉耻的。
唐向:“襟裾马牛,衣冠狗彘。”
午林:“……”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古今的道理,就像穿着衣服的牛马,读书人若不知道廉耻,就如同穿着衣服,戴着帽子的猪狗。
骂自己猪狗不如的。
都不能说白话,还得连累自己当翻译。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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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群准备看笑话的人本来兴致盎然。要看一场大戏,看到后来发现是独角戏,不觉扫兴。
最高级的打牌就是不跟你玩儿,你能奈我何?
午林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口喷粪的唐向。
心里数着羊打发时间。数到748只羊时,唐向撂下一句话:“非人哉”。气急败坏的走了。
场子一下安静了。“此人狂妄也,午弟为何不言?”苏颂有些愤愤不平。
午林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知道里面有几人是居心叵测的,不宜说太多的话。
想了想说:“此人骂我,说明他心里有我,我不理他,是我心中无他。”然后拂袖而去。
刚到小门口,苏颂就追上了,一脸歉意:“午弟,抱歉,是我识人不清,我给你赔罪。”
“你要陪什么?”午林坚决不错过让他出血的机会。
“我送你回家。”苏颂陪笑
“不需要。”
“我带你去天文馆看星星。”
“不稀罕。”
“我带你去西城勾栏听曲儿,听说有新曲儿。”
“没兴趣。”
“后天我侄儿大婚,邀请你参加,如何?”
“不去。”
“司马公要去。”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