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取一下手机呗。”
徐行有意扯了扯两人相连的手铐,努努嘴指指卧室方向。
“先吃早餐。吃完我抱你过去。”
侯元政看看他左手拿着蟹黄包,右手捏着吃豆腐脑的勺子。不舍得打扰他吃饭。
“政政,我现在就想要嘛。”徐行弯弯眼睛,拖着尾音,有了点撒娇的韵味。
以往,他只要做出这种表情和语气,侯元政再大的事都得往后撂撂。
此刻,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却故意绷着脸,嘴硬的拒绝:
“等会儿。”
徐行放下包子和吃豆腐脑的勺子,侧过身,忐忑不安的看着他,问: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侯元政:“没。就是觉得……不踏实。”
徐行愣了一下。缓缓凑上前,主动亲了亲他的绷紧的唇角:
“我都回来了,还有什么不踏实的。”
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将男人眉眼里惶恐融化几分。
“不知道,反正心里不踏实。”
侯元政捏住他亲完就想跑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诱人的唇瓣:
“怕你再被人给拐走,我可该怎么熬另一个三年啊。”
“你想多了。”
徐行自嘲的笑:“我现在就是个脑袋开过瓢的病秧子。谁会瞎了眼,放着好人不拐,偏偏拐我啊?”
“那可不一定。你魅力大着呢。”
“我有啥魅力。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要事业没事业,唯一看得过去的皮囊,现在都瘦脱相。”
“瘦脱相也好看。”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反正,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拐走。”
徐行对他草木皆兵,硬要假想出个情敌折磨自己的行为,很是无奈。
他嘟嘟嘴,哄着说:“放心,谁也拐不走,就赖定你了。”
“说话要算话,我现在给你盖个章。张嘴……”
侯元政说完,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吻上去。
缠绵缱绻了近五六分钟,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等把后遗症治好,另外一个地方,我也要给你盖个章。”
侯元政盯着徐行被咬红的舌尖,挑挑眉,意犹未尽。
“不把手机拿过来,我怎么联系那位老中医针灸?”
徐行本就被吻得耳根发烫,脸潮红,身体也有点起反应。
听他那么说,忍不住旖念荡漾。轻咳一声,遮掩道:
“现在能帮我取手机了吧?”
为了不影响徐行吃东西,侯元政终于改变主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了转。“咔嚓”一声,手铐被打开。
徐行揉揉解除束缚的手腕,咕哝道:“这样才对嘛。”
侯元政起身片刻,就将放在卧室床头柜内的手机,帮他取了回来。
“吃完饭咱们出去再买个新的吧,这个都过时了。”
的确,电子产品更新迭代太快。短短三年,又冒出各种各样的新功能。
徐行看着还七八成新的手机,摇摇头拒绝了:
“又不是年轻人,追求时尚。只要能接打电话,没必要换。”
“行吧。你不愿意换就先用着。”侯元政知道他念旧,生活也崇尚简朴,便没再多加干涉。
徐行边吃饭,边点开手机里的微信。想看看,自己离开后,有没有重要的消息。
因为国外那几年,他手机都没用。更别提,登录社交账号了。
所以,侯元政用尽一切手段,始终无法寻觅到他的行踪。
哪怕,他登录一下邮箱。强大的网络信息部,都能短时间定位到地址。
毕竟跟一名优秀的警察同床共枕两年多,那些反侦察手段,徐行倒是学以致用了。
微信在旧手机上一直挂着。
消息置顶的人,仍然是头像为两人在天涯海角处的合影,备注昵称“最爱的政政”。
“咦,你给我发了这么多语音?最近一条,还是昨天晚上的。”
他好奇的翻下去,发现每天都有。有的时候一天还好多条,密密麻麻翻不到底。
徐行知道这些语音消息,承载的是什么。
他不敢听。
但,肯定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戴上耳机,从底往上,一条一条的听个遍。
“都删掉吧,太占内存了。”
侯元政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自己抱着手机,半醉半醒的诉说着思念。
他自己从没有听过,应该挺失控的,说不定还有痛哭流涕,甚至怒吼咒骂的呢。
他不想让徐行见识到最糟糕,最丢脸的一面,伸手要抢手机。
“删它干嘛?都是你一句一句,好不容易发上去的。”徐行捂住手机躲开。
“好好好,不删。赶紧吃饭吧,都快凉了。”
侯元政抢不到手机,只好作罢,破罐子破摔,幽幽说:
“你愿意听就听去吧。听完别哭鼻子就行。”
两人腻歪着吃过早饭,已经是十点多。
原本计划出门,徐行却说要先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于是,两人坐在客厅。侯元政帮着徐行打开沉重的行李箱,看着他从里面取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彩绘石头。
侯元政随手拿起一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里面,还真装的是石头啊?”
当时只觉得行李箱很沉,说了句玩笑话,没想到,竟然说中了。
他好像不只是说中了石头,还很不客气的说了句:“你有病啊。”
“那个,对不起啊。”侯元政内疚不已。
“啊?”徐行诧异的抬起头,显然都忘了警局外,被揭伤疤的不愉快。
“你一直带着它们?”
徐行冲他神秘的眨眨眼,说:“那可不。全部身家都在这些石头上了,走哪带哪。”
侯元政没看出石头有什么特殊,除了每一个都用专业染绘材料,画了不同的图案。
他仔细端详着图案,想要调侃几句,话都滑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侯元政发现,每一块石头的图案上,都穿插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是你吗?”他指着那个站在绿树下,双手叉腰,扬起头颅望向前方的小人儿,好奇的问徐行。
“你眼神还真好使。”徐行接过石头,缓缓给他讲起来历。
“这些都是妈妈留给我的,是她亲手画的我小时候某一个瞬间。”
“还记得当时她带着我爬山看日出,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
“我就站在大树下,叉腰远眺初升的旭日……”
“后来,妈妈神经失常,她把这些石头全部收集在一起,装在箱子里。叮嘱我,无论走到哪里,一定要带着……”
徐行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所以,再沉,我都不能丢。”
侯元政揽过他的肩膀,柔声安抚道:“你看看家里哪个位置合适,我明天就订玻璃橱柜,把它们和……爸妈的遗照摆在一起。”
行李箱的最底层,静静躺着一个红绸布包裹的小方匣子。徐行摸了几次,迟迟没有取出来。
侯元政猜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应该就是他爸妈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