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兄沉着镇定，吾辈楷模。”周一清拱手作揖。
王冕不住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在学堂回答夫子提问，他都紧张得不行。
秦川虽觉得理应做到更好，但受到夸赞，还是有些欣喜的，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然一笑，“哪里，以后还要靠二位多多费心。关于学馆授课的事，我想同二位讨论一下。”
“这，我心中有疑虑，我学识尚浅，怎好误人子弟。”周一清对教习一职挺心动，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太敢应。
“无妨，我们同窗几人，只教基础识字、算术，绰绰有余。”
王冕点点头，问道：“我听闻，学生不止幼童。”
“确实，基地的学馆不同寻常，不限年龄、男女，教授内容宽泛，识字只是基础。”
说罢，秦川将想法详细讲来，那两人也不时提出见解，谈到投机处，不由抚掌大笑，挥笔疾书记录。
靛蓝长衫的书生，径自走进屋，“啪嗒”一下合起折扇，敲打桌面。
“荒唐！秦川贤弟。我昨日便听你作浅薄文章，公然宣讲。你竟还想教白丁识字，长久以往，对你学问何益？”
王冕看不惯他，抢先呛声，“秦宝宝啊。没人问你意见。”
他和秦川关系好，却着实看不上他表哥林玉宝，学问一般，还喜欢说教，说不过还要强词夺理。
又得知秦家的闹心事，为秦川鸣不平，是以给林玉宝起了个外号“秦宝宝”。讽刺他们家扒着秦家吸血，且没半点羞愧之意。
“你！孺子不可教也！”林玉宝快气炸了。
秦川怕他两个又掐起来，忙岔开话题，“表哥，那是电台。意在传授知识教化属民。我认为文章深入浅出，没有什么不好。”
“哼，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对牛弹琴罢了。不过是白浪费心力。”
林玉宝神色倨傲，越说越起劲。
“还不分年纪？书院中同窗皆是从小苦读，错过便是错过，不如好好找一门营生养家糊口。”
“再者，唯女子和小人不可教也。”
面对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傻瓜表哥，秦川真真是无语，他哪来的自信，以他的资质，即使世道没乱，走科举一途也几乎没可能。
更别说现在，整日无所事事，被家人供养着，主要粮食来源还是秦家，他脸真大！
不愿再听他叫嚣，秦川板起脸。
“表哥的看法恕我不能认同。读书识字可开阔眼界，也有记录、理账等实际效用。且现下时局，需找一门营生养家糊口的，正是我们这些书生。”
“且夫子也曾说过，有教无类。”
“说得好！”边上有童子啪啪鼓掌，他头上扎着两个小揪，眼色灵动，眉间一点朱砂红艳喜人，形状也很特别，竟是个小火苗。很是活泼可爱。
他不知听了多久，秦川几人激烈交锋，没发现他。
“你！不知礼数！”林宝玉狠狠瞪童子一眼，拂袖离去，他心中愤愤，这群人没救了！
秦川憋笑，“你是苏老身边的小童？有什么事吗？”
童子这会乖巧得很，行礼后道：“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告知领主大人，不日将有大雪，望她早做打算。”
秦川刚想答话，一人翻窗而入，“是吗，大事啊，你快领我去见他。”
“你来多久了？”秦川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
秦双双满意颔首，小弟识时务，肯动脑筋做实事，将来必成大器。
“很久，说得很好。”
说罢挥挥手，催促着童子带路。
“大人，你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吗？”童子鼓起小脸，有些许不满。
秦双双讪讪一笑，“看你脸圆，看你可爱呀。”
童子羞红脸，额前火苗形状的朱砂好似都烧着了。
秦双双心中惊涛骇浪，不会吧，不会吧？
梦里那仙风道骨的人，不会是这小屁孩儿吧？
年龄对得上，职业对得上。额头的朱砂也对得上。她不信有这样巧的事。
心里忽感沧桑，先前面对耶律济就隐约有此感，她好似要见证传说人物的长成，有种自己辈分很大的错觉。
“叫什么名字呀？”秦双双循循善诱。
“玄沧。”
“好名字。”秦双双点头，听着就高大上，像玄学大佬。
“哪里人啊？”
“不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
……
接下来的一路，她不停发问，大有将玄沧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的架势。
可惜小童子自小被苏老带在身边，别无牵挂，除了这遭逃难，也没遇着啥大事。 与她想象中，大人物坎坷波折的出生，有点出入。
秦双双不无遗憾地拍拍他脑袋，“放心，你以后会经历很多艰难险阻，成长为很厉害的人。”
玄沧包住一汪眼泪，拜托，他不想啊，他只想安稳地跟着老师。领主讨厌，吓唬小孩啦。
抵达苏老的住处后，秦双双没问天气的事，甚至没多留，只留下一句。
“苏老，玄沧小童子很有前途的。要好好培养他啊。”
还在心里默默补充，他将来是空前绝后的大神官啊，你会是大神官的师傅，何等荣耀啊，苏老，你要把握好！我只能帮你到这啦。
苏老一头雾水，她专门跑来，就为了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
他寻思半晌，疑惑打量童子面相，甚至掏出算筹占卜。
口中还嘟囔着，“赶快沐浴焚香，今晚我要夜观星象，不知是否有大事发生。”
此时的秦双双琢磨着，前几日小雪，天气都这样冷，要大雪的话，她想给防卫队发点福利。
防卫队新建的据点，是由猎屋改造扩建而成。她是第一次来。
见着王铁锤带着几人敲敲打打，好奇上前询问。
“铁锤，你们干嘛呢。”
王铁锤憨厚笑笑，“阿拙师傅，不是给我们每队安排了只狼嘛，它们聪明得紧，大伙可稀罕啦，商量着给建个窝。”
这时，灰灰也带着狼群跟她贴贴，秦双双龙心大悦，小手一挥，“今晚加餐，吃肉！我去拿肉。”
“不用，双姐你看。”王铁锤将她领到后院，“灰灰它们，常给我们叼回来野味，待会烤着吃，双姐留下尝尝，俺手艺可好了。”
秦双双欣然同意，还拿出她特制的辣椒酱和土匪的几坛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