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想找一块风水好的墓的似乎没那么容易。李初夏跟吴安安整整转了一下午,把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墓地都看了一遍,仍然没有心仪的。
安安说:“妈,在让爸停一天吧!我们还没有找到好的地方呢!半辈子操劳,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好了,应该给爸爸找个舒服的地。”
李初夏说:“可以多停一天,只是我们已经把整个市都转了个遍了,还没有看到合适的,那怎么办呢?光停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吴安安沉默不语,李初夏知道他内心的伤痛,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抚的。
他们就这样开着车无休止地找着,似乎真的就是找不到不罢休了。其实李初夏和她的儿子都很累了,已经筋疲力尽了。
李初夏说:“我们找个地方停车,休息一下喝口水,然后再网上搜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不等安安回答她,李初夏就把车开往前面的家润福附近,停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把这口气呼了出去。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这墓地两个字。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路上的行人匆匆,估计着应该都是回家的。瞬间回家一词跟李初夏很遥远,她还有家吗?那个包容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那里还是她的家吗?
李初夏没由然地想起了她那个一面未见的母亲,她的墓地在哪里?还没有给那个为了给她一个生命的女人烧过一张纸。李初夏在心中又多了一份不得已的感情。
李初夏突然想起安安快一天没有吃饭了,就去家润福里面的德克士给安安买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回来看见安安睡着了,心想是该睡会了。
启动车子继续往前,树影婆娑往后快速移动。突然想到城边上的一个东山上面有三三两两的坟墓,那是一块荒野山,不是正规的墓地,没有人看管,也没有人限制不让葬在那里。
那个山上有一条小溪常年不断地流水,还有一片很大的竹林。李初夏喊醒安安跟他说了那座荒山的情况,安安说要明天去看看,墓地大概是找到了,于是他们决定不回家,而是去了太平间。
到了医院后才知道晚上的太平间不让刚进人,一般都是锁着门的,值班的老大爷也只在隔壁的值班室待着。
“安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看弟弟妹妹去,他们还小,奶奶又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些什么了!”安安还是那个懂事的乖孩子,从来不顶撞,不还嘴。跟着李初夏往停车场走去。
“安安敲门”
开门地仍是公公,似乎他总在开门。李初夏知道,如果她说给吴桐找了一个无人看管的荒山来作墓地,婆婆又会撒泼打滚,似乎她这一辈子也就是在撒泼打滚,犹如当年我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一样。
公公开地门,当我说了我的来意之后,首先就是婆婆的撒泼打滚,那场景十七年后的今天依然历历在目。
但是李初夏现在顾不上这些了,说还是要说的,毕竟吴桐是她的儿子,她有知情权,也可怜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李初夏说完了所有的话之后,婆婆只是泣不成声的靠在公公的肩上抽噎着。公公这回也是安静了,那让李初夏厌烦恶心的嘴脸似乎一直是她自己的想象,突然间不见了。
二老同意明天跟李初夏他们一起去看看,李初夏放心的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婆婆的三居室回到了自己的小别墅里,而那套高层似乎再也回不去了。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了,成成和艾艾已经在婆婆那里囫囵了几口,给安安买的汉堡,安安也一口没吃,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有了一个正常人失去至亲该有的表现,而李初夏反而不正常了。
安抚好成成和艾艾睡着,李初夏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躺在床上,思绪缥缈,想着以后的生活和过去发生的一切,虽然很累,但丝毫没有困意。
公公和婆婆的变化,反差太大,像是换了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让李初夏百思不得其解。吴桐的死,虽然不是因为她,但是那块她看好的墓地,并不是公婆他们想要的,他们肯定不希望儿子死了以后还要葬在那样的荒山野岭中。
头疼欲裂的我不想再想,却挥之不去,恍惚中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黑人影背对着李初夏说:“你害怕吗?你为什么不伤心?他对你这么好,你看这世上除了他以外谁还对你真心?”
“我不知道。”李初夏在心里喊着千千万万遍。
“妈,你在吗?我们该出门了!”安安在门外喊我。
“哦,我在呢!来了。”被惊吓到的李初夏回应着。
“出门后我们先去太平间看一眼,然后再去吧”安安说
李初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公婆依旧是自己单独去的太平间,和李初夏在太平间见面,然后他们一行四人一起去到东山竹林边。到了哪里原来那里是有人看管的只是人们嫌弃那里离市区太远,埋的都是附近离世的老人,地皮又大也便宜,环境也好。
办好手续他们才一起离开,就这样吴桐被多停了一天,第四天才下葬,下葬那天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来送吴桐最后一程,因为吴桐是员工公认的好老板,所以无不落泪惋惜的,而那个销售部的业务员秋文更是舍不得的,让人们以为她可能是吴桐的小老婆。
哭到拉不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喊着“再也见不着你了,我想你时怎么办啊!”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唏嘘惋惜吴桐年轻有为就死了的同时指指点点,又给吴桐的死增添了一层色彩,李初夏想这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分,消散的时间会不会更长了。
李初夏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各怀心思,听着这七嘴八舌嘈杂的声音,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然而各种言语冲刺着李初夏的耳膜,那一刻她内心的恶魔仿佛要把她吞噬一样。一如当年那把带血的刀,才能解她心头的怒气。
然而,李初夏她自己也知道,那样的快意是要付出代价的,吴桐也终于死在了她手里,或许是间接的死在了她手里。他年迈的父母,他幼小的孩子,都成了李初夏的宿命,想来这宿命是她该应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