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城,陷入暴乱。
“应谪仙,这个人不能杀,他是鉴修司司长大人的幼子!”千夫长徐晨鸣阻拦,他是兰陵城徐家的人,应徐两家世代交好,徐晨鸣之女徐若兰与应平安有婚约。
“应家的人可以杀,他却不能杀,没有道理的!”
应谪仙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红了大片,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干着最狠的事儿,这一路他从西门杀穿到中央,死在应谪仙剑下的人不计其数。
“你可知鉴修司的背后是谁?”徐晨鸣问道。
“你觉得我一个将死之人,在意这些吗?我大可以杀进圣地,斩一个不亏,杀一对儿就赚了,你们拿问天圣地当回事,我应谪仙不会!”
徐晨鸣沉默了,他不怀疑应谪仙的话,这事应谪仙真的能干出来。
“你已经杀了五百多人,难道心中的恨意还没放下吗?”徐晨鸣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或许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你身后的族人呢?”
“他们本可以不死,就因为你贪杀一人,就让他们万劫不复,真的值得吗?”
这一刻,应谪仙犹豫了。
其实他心里没多大的恨意,这一局不过是逢场作戏,因为应平安不会死,他心里清楚,之所以演戏到现在,为的就是配合应平安的计划杀人。
杀光一切会损害应府大房利益的人。
应平安曾跟他说过,面对敌人,就像看蛀牙一样,如果能修就修理一下,修不好,那就拔掉。
这句话对应谪仙影响挺大的。
不过真要是杀了鉴修司的三公子,恐怕自己的弟弟应平安哪怕是活了,可能也会再塞进棺材内,永世不能露真身了,毕竟从【修牙理论】来看,很显然不适合,因为这颗牙是别人嘴里的。
应谪仙陷入了沉思。
到底杀不杀?
“我已经了解事情真相,此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应府旁系勾结鉴修司,所图甚大,鉴修司有不对的地方,可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你们应家旁系的人!”徐晨鸣劝解道。
“可鉴修司内推波助澜的人,就是他!”
应谪仙将剑尖指向邢永辉,眼眸中杀意不减。
“谪仙,千万不要犯糊涂,想想你的家人,此次杀了你们大房一脉家丁数十人,鉴修司一定会补偿,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徐晨鸣开口道。
“好,我等你的答复!”
应谪仙叹了口气,收敛了杀意,宛若没事人一般,他的后方,跟随应府供养的门客,足有二百多位高手,他们回到高堂上,便见到秦素兰瘫坐椅子上,整个人无比颓废,宛若失去灵魂一般。
“都杀了吗?”
秦素兰喃喃问道。
“没有,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旁系的人,鉴修司内的始作俑者,那个鉴修司司长的幼子,徐晨鸣求我放过他!”应谪仙解释说道。
正常来说,应谪仙不可能会轻易放过邢永辉,虽杀不得,但可以给予一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可是刚刚应谪仙感受到几股恐怖的气息隐藏在附近,很有可能是问天圣地的强者。
应谪仙很莽,但是不傻。
对方自知理亏,没有直接出手,可若自己动手击杀邢永辉,对方不会坐视不管。
闻此,秦素兰再次嚎啕大哭。
“我不活了,这就下去陪我的平安!”秦素兰猛地站起身,便要对抽剑自刎。
“娘,平安没死,但是别声张……”应谪仙暗中传音。
秦素兰一怔,看应谪仙坚定的目光,她顿时悲喜交加,随即又嚎啕大哭,整个人瘫软下去,任由应谪仙等人搀扶离开了鉴修司。
演戏要演到底。
应谪仙红着眼,搀扶着泣不成声的母亲,在夕阳的余晖下,带领众人返回了应府,一路上,所有人静默地站在一旁,心里觉得压抑,他们能理解一位母亲失去幼子的痛苦。
应平安是被冤枉的。
含冤入狱,又被鉴修司的人抹黑一夜战八女,这一次鉴修司的权威遭遇了滑铁卢,史无前例的折损。
“鉴修司的嘴脸太丑陋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同一时刻。
圣女苏可儿与老瞎子赶到兰陵城,他们入城后便听闻噩耗。
“应平安,死……死了?”圣女苏可儿身体一怔,有些站不稳地踉跄倒退,她拦住路边的行人询问。
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双眼红了。
“我早该相信的,早该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可……”苏可儿很难受,胸口处发堵,她与应平安交集不多,却又像是认识了很多年。
“举头问苍天,何时得以赴黄泉……”
“纷纷扰扰这人间缺个公道,我辞三界别五行自顾去逍遥……”
苏可儿哼唱那首应平安为自己写的歌,鼻子发酸,竟不自觉的哭了起来,不是依恋,不是感情,就是莫名的感到悲痛,她此时有些理解应平安临死前的心境了,所有人都诬赖自己,无尽的孤独感,无力且苍白。
她快步朝着应府方向走去,半路遇到秦素兰等人。
“夫人……”
“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秦素兰看着两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早干嘛去了,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你们锦上添花吗?
“我……”苏可儿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你,我儿不会死,你可知我们与旁系赌约,四局三胜才会赢,平安那孩子傻啊,为什么已经赢了,却偏偏把名次给了你!!!若是不给你,我们大房早就赢了,旁系不会狗急跳墙,早就该结束的,早该结束的,呜呜呜——!”
秦素兰再次嚎啕大哭,心里却是默念:“儿子,娘能看出来你对这姑娘有意思,娘今天且就帮你到这了!”
随后,她一脸漠然,命人搀扶回到了府内。
清瑶站在一旁,解释说道:“圣女莫怪,夫人她太悲伤了,往日里不是这样的,还请见谅!”
苏可儿哽咽,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在此同时。
鉴修司一众高手出动,他们身穿夜行衣,直奔应府二房。
“诸位,应某能否提个要求?”应景河平静说道。
“说!”
“此事我幼子不知,我已经命人将他送到外婆家,如今正在路上,可否放过他?”
“这事得问过司主大人,我们做不得主!”
“好,那劳烦各位帮忙带个话,我无话可说,动手吧!”
三房那边,也有人登门。
刚退开门,却见到应谪仙坐在应景乌一旁,两人品着浓茶,相聊甚欢,见到有人来此,应谪仙抬眸看去,淡淡道:“这人不用杀!”
几名高手一怔。
随后转身,离开前还顺手将门带上。
一夜之间,兰陵城暗流涌动,相关人员除了三房外,全都惨死家中,即便是鉴修司的官员也不例外,不过让鉴修司暗部杀手诧异的是,百夫长李长明死了,没有搏杀的痕迹,貌似是自杀。
其族内数百人,无一例外,皆是被残忍杀害。
郊外,一处坟头内。
应平安被蚕丝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蚕蛹,气息微弱,蚕丝渐渐坠落,化成灰烬。
“咚——”
心跳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