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方向有车子急停的动静。
陆锦棠没注意听。
因为他被烟狠狠呛了一口，差点要把肺咳出来。
“不会抽就别学这些烂德行。”
来人夺走了他手里的烟，扔得老远。
陆锦棠满怀期望抬起了头。
可是，希望存活了不到一秒，就幻灭了。
“怎么？你在等人？”韦凯邪笑着，盯着他干净的眼睛，贪恋地看了又看，“见到是我，有那么失落？”
陆锦棠：“……”
何止失落！
简直就是晦气！
晦气！！！
他骤然起身，气冲冲地回医院。
走出去几步后，他突然又一个急刹，杀回小店门口。
陆锦棠径直来到流浪汉面前，抢走他嘴里的烟，也扔了老远。
流浪汉：“？？？”
……
韦凯的突然出现，彻底搅乱了陆锦棠的情绪。
不过，有一点他还挺庆幸的。
那篇爆料稿他下午就写完了，买完票在出租车上就发给了爆料社的主编。
韦凯马上就会有大麻烦了！
他马上就会从他眼前消失的！
但很快究竟是多快？
陆锦棠自己心里也没数。
这灾星到底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别往家里人面前带了。
“韦总。”陆锦棠又一次急停住了脚步，“您不是这么巧来了西省，对吗？”
“当然不是。”韦凯实话实说，“我听你们主管说，你家里人忽然生病。作为合作项目的甲方负责人，我理应来关怀慰问。”
陆锦棠嘴角抽动。
看把他厉害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合作了一个几千万的项目呢！
“谢谢韦总的好意，不过我们家里人都比较胆小，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可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那我就不跟着你进去了。”韦凯递上一张金色的银行卡，“这里边有100万，你先拿去用。”
陆锦棠没接，“谢谢您，但我有点积蓄。”
“还嘴硬呢？”韦凯保持着递卡的姿势，“来的路上我都问过了，像你妈妈现在在做的这种手术，光是一天的费用就高达六万多。你这个月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不管几个月，都是我自己的事。”陆锦棠凉薄一笑，“韦总好手段，趁虚而入，收买人心。可惜我这人不识好歹，这钱我就不要了。”
韦凯把卡收了回去，“看来是嫌少。”
陆锦棠没说话，只是迎着风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更加冷冰冰地说道：“韦总要是有空，还是去消遣别人吧，我得去守着我妈妈了。”
这次，他一口气走向前，再也没回头。
好在，韦凯也没有跟来。
陆锦棠回到抢救室门口，看见江父坐在长椅上吃东西。
吃得还挺香。
“阿丑，这是你买的吧？好吃好吃。”
江父一边用手背囫囵擦了擦嘴，一边招呼陆锦棠过去，“你的这份我也给你打开了，你快来吃，不然一会儿冷了。”
陆锦棠没动。
这份外卖不是他点的。
他的晚饭是在飞机上随便对付了两口，现在也不饿，再加上，江母还在抢救，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江父有没有吃饭。
他打量着食盒，看得出是一家不错的酒楼的外卖。
他瞬间就记起，顾游、顾逍兄弟在学霸那个世界带他去吃饭的情形。
陆锦棠心声：“404，顾游来了吗？”
404：【……还没有。】
陆锦棠叹了口气。
那就不用问了。
这份外卖是韦凯准备的。
他更加没了食欲。
“阿丑，你来吃饭呀。”江父劝他，“人是铁，饭是钢，你妈要是看到你不按时吃饭——”
“别拿我妈说事！”
陆锦棠又一次把江父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抢救室外又归于寂静。
走廊的尽头，一个默默观察了陆锦棠许久的西装男，悄然离开。
这人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上了韦凯来时的那辆车。
“韦总，他没有吃饭，而且还和他父亲吵了起来。”保镖说道。
韦凯听见了，却又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出声回应。
他正在靠在后座座椅上，缓缓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就在一个小时前，网上出现了对他十分不利的言论。
高清大图清晰地还原着他白天干的荒谬事情。
他带着五个保镖，在闹市区的高架桥下，活埋了一个“人”。
这篇曝光文章，还故意掐头去尾，既没说前因，也不公布警方后来挖坑取证的结果，只讨论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字里行间，全是市井小民对纨绔子弟的痛斥，强烈煽动着读者的仇富心理。
“韦总，是恶评，您别看了。”跟来的助理劝说道：“公司已经在查发文账号的信息，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幕后推手，一个都逃不过！”
“嗯。”
韦凯漫不经心地应着，手指还在划拉屏幕。
他逐字逐句的看完了这篇文章，甚至还在文末停留了片刻。
助理不敢正视韦凯，单是余光瞥见他右脸上的十字疤痕，都能感觉到狠厉的杀意。
写这篇文的人，应该马上就要死了……
助理的脑子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忽然就觉得头晕目眩。
“韦……”
后边的总字还没说，助理就像被鬼怪摄魂了似的，突然晕了过去。
司机、保镖、韦凯：“……”
还是保镖最先反应过来，探了探助理的鼻息，然后把他扛下车，直接送了急诊。
韦凯望着他们远去，兀自喃喃：“以前听说西省省城这边的几家大医院邪门，没想到邪门成这样。过个路都会被收割？”
司机：“……”
韦总，我只是一个开车的，真的不配听您讲鬼故事！
司机冷汗涔涔，韦凯却已经把注意力从突发恶疾的助理那里，转移回了引发舆论轩然大波的那篇爆料文上。
“其实这篇东西写得挺好的。”
“起码作者很了解我。”
“有时候，连小王这种跟了我这么久的人，都摸不准我心里在想什么。”
小王就是刚刚晕过去的助理。
“看来他们研究我很长时间了。”
“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这么好的才华，应当被重用。”
“老马。”韦凯喊了司机一声。
司机坐得板正，“韦总请吩咐！”
“你通知公司那边，找到这篇文章的创作团队后，不要吓唬他们。”
韦凯的面容倒映在车玻璃上，映着他阴暗却自满的笑。
“我要开高薪给他们，让他们配合小江同学，给我写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