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185TXT > 玄幻 > 白手套 > 第77章 山穷水尽

张兰抽噎一下,嘴里还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太傻,她抚摸沈少虞的脸,“你太善良了,也许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保护你,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行了,”沈良庭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他们的哭诉,他甩开张兰攥着自己的手,“我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些的。”

他转身背朝他们,“东西整理好了就走吧,没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协议已经签好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东西装车后,沈少虞和张兰两人搀扶着坐车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房子一下子空荡荡的冷清下来。

沈良庭独自留在屋内。

沈良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把他们从这所房子里赶走,为什么要把这所房子收归己有。他明明不喜欢这里,这里曾经让他恐惧。

也许越是恐惧,他就越是想要得到,想要克服。

房子里没有其他私人物品,沈良庭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抬头看着顶上的吊灯,他从来没有这样放松地身处过这个地方,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以前觉得这沙发一定大而柔软,其实皮质的沙发,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很陈旧了,坐上去也是又冷又硬,没想象得舒适。

空荡的客厅,流窜过迅疾的过堂风,反复像苍白恶鬼的哭嚎。

沈良庭悚然哆嗦了一下站起来,他不喜欢这里,得到了也不喜欢。他已经错过了渴望这些的时间,宁可回到他的小房子里去。

然而在他离开前,他却接到了杜平的电话,十分急促,催促他立刻回公司,还有看新发来的消息。

沈良庭一边朝外走,一边看手机发来的文件,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难看。是海外公司针对搏浪出的一则报告。

他用最短的时间回到公司,刚出电梯,杜平已经在等他了。

“具体怎么回事?采取措施了吗?”沈良庭追问。

杜平回答,“这是一小时前发布的,找传媒的朋友压住了,还没大面积对公众传播开。但纸包不住火,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之前为了尽快扩大业务,收购了几家同业公司,开出的价格比较高,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被他们抓到了把柄。”

刚刚杜平发给他的那篇报告,是由美国著名做空机构“浑水”公司,针对搏浪经营情况出的一则调查报告,上头直指搏浪传媒或存在高溢价收购和不合理资产减值的问题,同时将搏浪传媒的股票定为“强烈卖出”。

沈良庭走进办公室,示意杜平把门关上,随后才说,“像浑水这些做空机构一向对中概股情有独钟,自从2010年起,它们发布报告称东方纸业存在财务造假行为,导致东方纸业股价狂跌,这些机构则从中谋利,大赚特赚,由此打响了狙击中概股第一枪。其后几年,中概股成了国外做空机构的提款机。”

“这种公司简直就是市场的搅屎棍,”杜平气愤地皱眉,“打着防止有欺诈行为的中国公司在美致使美国投资者受损的旗号,扰乱市场,颠倒黑白,用不实或夸大的消息来抹黑企业,他们再趁着股价下跌时,从中牟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次会突然把矛头对准我们,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针对?”

沈良庭没回答杜平的这个问题,“这段时间博浪恐怕会很难,不仅要面临警方调查造成的声誉危机,还要面对美国那边的狙击战,从以前的经验来看,他们不可能只有这一份报告,剩下的报告会在之后几天陆续放出,光处理分析这些报告中的指控就是一场硬仗。”

“我先联系相关业务部门,针对这则报告做回应,再让公关部想一下对外的话术。”杜平严肃说。

沈良庭点点头,“好,这种做空机构翻车的案例也不少,投资者也没这么傻,只要反驳有理有据,相信我们会平安度过这次考验。”

杜平点头,“我明白了。”

沈良庭抿紧唇,抿出一条刚毅的线,他侧头看向落地窗外冬日光亮却没有温度的耀眼阳光,“别担心,我们会赢的。”

杜平走后,沈良庭独自留在办公室,他仔细看了浑水针对搏浪多达56页的调查报告,报告内容非常细致。

杜平刚刚问会不会有人在针对他们,沈良庭也有这个疑惑。他第一反应就是傅闻璟。

傅闻璟华尔街起家,靠做空赚的第一桶金,和这些机构交往甚密,这很像他做事的风格。

会是他吗?先是恒隆,然后张兰被指控,再到现在博浪的危机,复仇还没有结束,沈文鸿死了也不行,傅闻璟要的是赶尽杀绝。

沈良庭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傅闻璟是这样想的,如果傅闻璟还没有罢休,自己愿意把公司拱手相让吗?就这样不闻不问地看着博浪破产倒闭?自己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就算他愿意,那跟他从利星跳槽到搏浪的员工怎么办?韩颜怎么办?瞿嘉怎么办?那些相信他能带领博浪起死回生的人怎么办?让他们失望吗?要让恒隆的悲剧再重演一遍吗?无数人失业,无数人破产,无数家庭跌入谷底?

他做不出斩钉截铁的答复。

他爱傅闻璟吗?爱。

那傅闻璟又做错什么了吗?没有,无非是一报还一报。

可他能甘心就这么放弃博浪吗?

沈良庭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他眼眶一热,几乎想哭。

他知道自己不愿意。如果没有博浪,他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他想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他会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更何况这是他妈妈想让他成为的。

可是他还能怎么做?

——

媒体虽然没有公开,但浑水公司针对搏浪的报告在发布出来的一刹那,就已经在商界传开了。

傅闻璟也收到了消息,他看到后立刻联系了杜美荫,请她帮忙找齐所有大的新闻媒体,把搏浪这件事先压下去,他知道沈良庭为了这个公司付出多少,如果博浪这样被击垮,沈良庭一定无法忍受。

但杜美荫很快回复他说,搏浪已经出钱买下了消息,只是国内消息封锁了,国外却封不住,对搏浪的股价和海外市场必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沈良庭针对上述条款一项项反驳回去了,股民丧失的信任也挽救不回来。

她从利星利益出发,结合这段时间搏浪的接连风波,建议傅闻璟尽快处理掉手中所有的搏浪股份,减少损失。

傅闻璟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做什么。他清楚最近无论是傅远山的案子,还是浑水的狙击,背后都是有人操纵的,他也知道是谁。

所以傅闻璟直接回了家。

车驶进庭院才停下,走进屋,客厅无人。转到院子,寒风里有人仍在暖棚忙碌。

这里原来种的野蔷薇被铲除了,换上了新的牡丹、月季和百合,冬日万物萧条,但院子里搭了玻璃棚,仍然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傅闻璟望着眼前姚黄魏紫,辉映呈妍的景象,想到他在院子里替沈良庭放烟花时,这里还十分萧条,栽下的花刚刚冒了青芽,可惜没能等到花开,就被换上了另一番景色。

罗青正在花圃里忙活,套着袖套,带着围裙,穿着雨靴,不顾脏污,一切亲力亲为。

傅闻璟走过去,走到一半,罗青说,“帮我把桌上的剪刀递过来。”

傅闻璟找了找,把剪刀递过去。

罗青接过,咔嚓一声,一截枝条应声掉落。

“妈,”傅闻璟看着她,“一切已经结束了。”

罗青听若未闻,仍然专心对付着手中植物,手下的剪刀没有停止,将已经开至荼蘼的花和高处的枝条仔细剪去,刚修建完的三角梅显得稀稀疏疏,留下的枝干光秃秃孤零零的。罗青这才停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盆栽,“你别看它现在这样光秃秃的,但只有剪去那些杂乱的阻碍生长的部分,新的花芽才会有足够的空间和养分长大。这些花没有手,自己做不到,只有我帮它们修剪。剪的时候,最忌讳就是优柔寡断,病枝、枯枝、交叉枝都要剪掉,痛也只是痛一时,以后开花的时候就知道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

傅闻璟看着那盆只剩下底部粗壮枝条的三角梅,淡淡说,“您不怕它过了花期,剪了就再开不了了吗?”

罗青收敛笑容,“今年的花期过了还有明年,只要活下来了总能开成想要的样子。”

“自然有自然的法则,长势杂乱也有杂乱的美丽,不是人类觉得怎样好看就是好看的。”

罗青重重拧了眉毛,“闻璟,平常没见你摆弄花花草草,怎么今天对这些这么感兴趣了?”

傅闻璟这才微笑,“没什么,只是过两天我想去看看爸爸,您之前不是说爸爸的碑掉漆了,想要重新修葺一下吗?我请好了人,过两天就有适合动工的日子,我还在寺里给爸爸请了一个长生牌位,您之前总说夜里睡不好,他托梦给您,正好一并做场法事,您有什么话都趁这次机会跟他说了,让爸爸尽早解脱,转生天界。”

罗青愣了愣,而后点头,“哦,也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她擦掉手上的泥,傅闻璟伸手扶她从花圃里上来。

两人搀着往屋里走,傅闻璟继续说,“黎重和沈文鸿的消息您都知道了吧?”

罗青冷笑,“他们是罪有应得。”

傅闻璟接着道:“恒隆保护期快过了,在走破产程序,我想把他们的产业收购回来,拆分后换一个名字重新运作,虽然需要承担大部分债务,但恒隆毕竟是上市公司,他的壳和内部资产还是很有价值,而且放眼市场,除了利星没有其他企业有能力发挥这些资产的作用。就算我们不主动提出,很快市政府也会找过来,不如卖一个人情给他们。”

罗青说,“这些公司的事我不懂,你自己决定就好。恒隆有你爸爸的一部分,相信他也想要你这么做。”

“恒隆是这样打算,那搏浪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处置?”傅闻璟的语气仍是漫不经心。

“那是当然。”话刚说完,罗青急急咬住舌头,一顿后才说,“闻璟,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傅闻璟扶着罗青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也不再迂回,单刀直入地问,“警方那边收到的那份指控材料是顾源给你的吗?这份材料我也是刚刚才拿到,还没有验证真伪,里面也许有些不实的内容,妈你太急切了。”

罗青没有否认,“我要还远山一个公道,这有什么错吗?”

罗青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正义,有充足的理由,因而并不惧怕和自己的儿子对峙。然而当她迎上傅闻璟的眼睛时,那双眼里却没有她预想的浓烈情绪,反而是分外的凉薄冷淡,她没有从中看到傅闻璟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反对或怨恨,黑色眼睛如一片深海,漆黑莫测,明明没有情绪或恶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反倒使罗青在与他对视数秒后,仓慌不迭地挪开了视线。

傅闻璟一直盯着她看,在她偏开头时才缓慢说,“但你总该先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了也是一样,反而容易错过时机。我听说张兰他们母子已经买好了机票,随时准备飞到国外去,到时候就算立案了,再想找到他们可就难了。这些人一个都不可以放过。”罗青勉强定了定心神,才继续回答。

“张兰出国的事情我之前就知道,”傅闻璟解释,“我没做什么,就是不想赶尽杀绝。我在黎重死前见过他,说起当年的事,他说股票的事是他设计陷害,但爸爸当年的确是自杀的。人之将死,他没必要说谎。”

罗青坚决地摇头,“不,我了解远山,他绝不会自杀的,自杀是懦弱者的行为,他不会自己选择逃避,却把烂摊子丢给活着的人。更何况他还欠下这么多债务,这件事发生后,他跟我说过,既然当初他可以白手起家,就可以再重来一次,他会给那些人一个交代。”罗青说着,声音又激动起来,因为这关系到她选择的爱人的品格。

傅闻璟低头想了想,知道罗青说的没错,但也不觉得黎重那时会说谎。那只有一种可能,谁都没有说谎,但如果这样,傅远山又是怎么死的?傅闻璟觉得这点很蹊跷,却一下子没有头绪。

傅闻璟斟酌后说,“无论如何这已经够了,没必要不依不饶,我想让博浪继续存在下去。”

“什么博浪,”罗青冷笑了下,“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沈良庭在求情。”

“这件事该结束了,”傅闻璟语气加重,“妈,你被过去困住太久,这绝不是爸爸想看到的,更何况,沈文鸿所作所为跟良庭无关,我也不想让他承担不属于他的错误。”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远山想看到的,什么不是?”罗青恼怒地站起来,“你是他的儿子,却为了外人说话。你被沈良庭迷惑住了,分辨不出对和错!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糊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们当初害死远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能拥有的是现在的百倍,远山不会做得比他们差!”

“没发生的事何必再去假设?我对现在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不,沈文鸿一死了之是轻松了。但我们所经历过的,我也要他亲近的人百倍经历一遍!”

傅闻璟不再解释,试图站在沈良庭的角度来分析,“但良庭和沈文鸿没有感情,他小时候那些事情您忘了吗?他也是受害者,他现在只有我,我已经利用过他一次,不能再去害他。”

罗青不可思议地看他,“闻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要帮害死你父亲的人?”

“父亲的死不是他做的。”傅闻璟强调,“我不希望迁怒。为人子应尽的责任,我都会做到。但我觉得不应该做的,你也不能强迫我做。”

罗青被他气的险些又要犯起心绞痛,捂着心口后退到沙发上,愤恨后悔地说,“早知道你会被他迷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留在这里,也不应该听任你做什么计划。现在计划成功了,人也搭进去了。”

傅闻璟站着没有去扶,他知道如果没有和沈良庭发生这些事,今天他也许的确会顺着罗青的意思处置搏浪。他不像沈良庭会方方面面为被殃及的无辜人考虑,他的心小而冷,只关心他在乎的人,只关心最后的目标能否成功,为此损失多少都在所不惜。可现在沈良庭占据了一隅,他就有了顾虑。

“我不想逼你,”罗青被傅闻璟的反抗作对伤透了心,她苍白着脸色站起来,从房间的电视柜里找出一张碟片,“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 要么搏浪死,要么沈良庭身败名裂,你自己替他选一个吧。”

傅闻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里面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还不是你跟他做的荒唐事!印尼的事后我让人在你房里装了摄影头。本来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却没想到录到了这种。”罗青皱眉,“我当然不会让你有事,但沈良庭会怎么样就不敢保证。如果你帮他,我会给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寄一份,这样的丑闻曝光,有点自尊的人就算没有羞愤自尽,也不会在搏浪待下去。”

傅闻璟愕然,在反应过来里头是什么后,他倏地转身上楼,再从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拆下来的摄像头,满脸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青知道自己不应该侵犯儿子隐私,因为理亏而有些不自然,却还是说,“我只是怕你出事,我想保护你。顾源告诉我你跟沈良庭在一起了,我刚开始还不信,后来才知道是真的。我怕他利用你,这个人可能没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你想,哪有这么巧,你刚去利星没两年,他就出现了。我知道你从小就跟他好,但小时候是小时候,小时候乖巧不代表长大也这样,人大了都是会变的。”

傅闻璟脑内轰隆隆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山洪。手里的摄像头好像长出了刺,生生刺穿了他的掌心。但他又不能对罗青发火。他是子,母子之间有天然的规矩。

他咬牙,怒气积蓄到手上,把摄像头丢在地上,一脚踩碎。

“用这种手段,你想让我做什么?”

罗青看着他血红的眼睛,知道他的愤怒,“如果你不忍心,就让你连卓叔来做,反正这次浑水的事,也是他牵线的。你只要看着就行。”

“不,”傅闻璟却断然拒绝,“不要让别人插手,沈良庭是我培养起来的,既然你们决心要毁掉他,也得我亲手来做,我不要做只能在一旁看着的废物。”

“如果你坚持,那就随你。”

“可你们要保证不干涉我,手上的东西也不能流传出去。”

罗青答应,她把碟片递过去,“你要是不放心,你就拿去,反正这只是一个备份,原件不在这里。我给你时间,也不要让我失望。”

傅闻璟接过碟片,转身离开。

顾源在家,就听到门铃响。

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傅闻璟。

他有些意外,退后一步,“你怎么来了?”

傅闻璟却没有进来,“我只是来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什么?”

傅闻璟拿起碟片,“这是你做的吗?”

顾源愣住,一时间没说话。

傅闻璟盯着他,一下子就从他的沉默里明白了一切,露出冷笑,“真的是你啊,我原本只是猜测。为什么要算计我?”

顾源狼狈低头,“我没办法,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

“她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傅闻璟向里跨一步逼近顾源,“谁带你到这里,谁替你还债?我信任你,可你是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还是我的朋友?”

“夫人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违背她。”顾源抬起头,顽固地看着傅闻璟,既愧疚却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更何况,你本来就不该和沈良庭走得这么近,那是你仇人的儿子,你就算不恨他,至少不能爱他。我看的出来,你对沈良庭的关注已经超出了合理的范畴。闻璟,你对他真的动心了。”

傅闻璟脸色变了变,双手紧紧握拳,朋友背叛的失望和严峻现实几乎击穿了他,“我对沈良庭是什么感觉不管你的事,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东西会用在什么地方”

顾源沉默。

傅闻璟握紧的手背青筋毕露,他转身,“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回利星,我不会留下一个背叛过我的人。”

说完,傅闻璟离开,房门重重合上。

一辆黑色跑车飞速行驶在高速路上,漫无目的地疾驶,跑车嚣张的轰鸣声在稀疏的车流中显得尤为咆哮。

傅闻璟紧紧盯着前方,眼底幽深,冷峻的面貌在此时显出一种莫名的压抑,他把唇线抿的很紧,手背青筋尽显。

从母亲到顾源,他身边亲近的人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一天之间,他身边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再剩下。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