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箬惜垂眸,真正应该跪在爹娘坟前,为他们的死磕头谢罪的人。
——是那个作恶多端的昭阳公主!
这一刻,积压多年的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沐箬惜的眼底,渐渐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随时都会化作泪水落下。
“你不必再道歉了。”她轻声道。
沈逸泽察觉到了沐箬惜的异常,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焦急:“惜惜,你……你不恨我吗?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若是误会得以澄清。
她是否还会继续迁怒于他?
知道真凶是谁,沐箬惜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她只有一个念头:让真凶血债血偿!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寻找薄砚辞。他神秘莫测,似乎总能在侯府中来去自如。那么,他应该也有能力了结昭阳公主的性命!
即便是与恶鬼打交道,她也在所不惜。
在她的心中。
只有报仇雪恨这个唯一的目标。
看着沐箬惜决绝地离开,沈逸泽的心如被撕裂般疼痛,他几乎是本能地追上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声音中透着担忧,“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想去找那个江湖中人?”
她对他的依赖与信任已然消失,心中只剩下疏远和冷漠。
她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惜惜,别再找他!”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请求。
他愿意用他的余生去赎罪。
只要她开口,他也能为她做的!
沐箬惜的眼眸与心底已被恨意充满,她淡淡地瞥了沈逸泽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还紧紧纠缠。此刻的她,无法像他那样冷静!
但当她低头看向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时,上面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发现这样的沈逸泽,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比她冷静多少……
“我不恨你,可以放手了吗?”
她低声地说道。
沐箬惜的眼神变了,往日的平静淡然被漆黑的仇恨所取代。但当她看向沈逸泽时,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冷然。
沈逸泽的心沉了下去,但他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别求他,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他的声音坚定而迫切,似乎在试图说服她,也似乎在试图说服自己。他现在是皇帝信赖的御医,他有能力报仇!
面对沈逸泽复杂的眼神。
沐箬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开口:“你现在只是个御医而已......”
沈逸泽无视了沐箬惜的反对,他求着沈寒笙安排马车,执意要将她送回侯府。他的声音暗哑:“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面容愈发显得清俊,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流光。
他缓缓靠近,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然而,沐箬惜却撇开头,避开了他的靠近。
她的声音极轻而疏离。
“沈太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也不必特意改变什么。”
沈逸泽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口中那疏远的“沈太医”三个字,犹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心底,
让他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你曾是我的未婚妻……”沈逸泽的声音低沉且在轻颤,仿佛自言自语,“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沐箬惜的眼眸疏离。
她轻轻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沈逸泽,这些已经都过去了。”
因他而起的祸事。
不再迁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沈逸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我无法接受……你要如何惩罚我都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眶已经开始泛红。沐箬惜目睹了他极力掩饰的脆弱。
她轻咬着咬唇,眸色清冷。他们两人,或许注定是有缘无分吧。
沈寒笙站在不远处。
他知道是沈逸泽告诉她真相了。
他也知晓,沐箬惜想要再求薄砚辞帮忙。可惜,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薄砚辞不在,别冲动,你还是先回侯府吧。”沈寒笙说道。
居然不在?薄砚辞去哪儿了?
“……好。”
沐箬惜声音沙哑。
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沐箬惜从马车走下来。
她走到茗月轩的时候,看见那些丫鬟眼中皆流露出的鄙夷神色。
她已猜到了,这是因她在府外与沈逸泽共度一夜所引发的风波。
她心中苦笑,或许自己真的该庆幸脸皮够厚,只要不将这些刺耳的话语放在心上,便能当作听不见!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所愿。
贺烬竟然下令让她去韶光苑。
刚才重新沐浴更衣完毕,沐箬惜其实已经疲惫不堪,只想着能稍作休息。而秋霞那双眼睛,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恶意,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倒真是有一套。”秋霞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这种手段,我真是佩服。”
“昨晚,沈太医必然得到了你全心全意的‘伺候’,至于现在世子爷在找你,真担心你是否能应付了!”
沐箬惜冷冷地扫了秋霞一眼,语气冷淡:“怎么,你是想代替我去伺候吗?”
秋霞脸色一白。
愤怒和心虚在她的脸上交织,她咬牙切齿地想要冲上来与沐箬惜掰扯清楚!
但沐箬惜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再如何嫉妒也没用。”
在推开秋霞,大步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沐箬惜的笑容消失。
她的脸上只剩下自嘲。
步入韶光苑,背后的窃窃私语愈发刺耳。她们明目张胆地讥讽她的水性杨花,那些针芒般的目光犹如夏日里恶毒的蚊虫,无情地攀咬向她……
“看吧,世子爷定会对她严惩!”
“她那纤细的小身板,若是遭受几板子,恐怕会皮开肉绽吧!”
“嘘,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攀上了枝头,我就等着看世子如何收拾她!”
“以前真是没看出来,原来沐箬惜竟是这样的人……”
每一句话都如锋利的箭矢,穿透她的耳膜,扎向她的心底。她紧抿着唇,尽量不露出丝毫动摇,她知道,此刻的软弱只会成为她们嘲笑的新把柄。
她不怕流言蜚语。
但贺烬找她是所为何事?